林菀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想看那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
可毕竟，今夜的事情是她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若是不在边上守着，总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更何况，汪贵人此番是真的被冤枉了，若是她狗急跳墙说出些什么惊世之言，譬如拉自家兄长下水什么的，她也好能临场应付。
一边的林宴已经开始指挥着医士们操刀动手了，还不忘吩咐侍卫将所有的帐篷都看守了起来，确保不会有人趁此机会做些什么手脚。
这倒是真合了林菀的意。
汪贵人身边的宫女但凡多个心眼，也能看出今日她们是有备而来，定然会去检查帐篷。
一旦那关键证据被销毁，想要栽赃汪贵人，恐怕还得再花些功夫。
林菀心中清楚。
今日若是不能一劳永逸除了这汪贵人，往后只怕想要下手就难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手紧紧攥着弘景帝的衣角，那模样就像是分明很害怕却还在强撑一样。
弘景帝简直无奈极了，可一想到方才她受的惊吓，这会儿也不好斥责林菀，只得伸手在她的腹部轻轻摸了摸。
“若是难受，就告诉朕，可别强撑着吓坏了朕的公主……”
他凑近林菀耳边小声道，温热的气息喷在林菀的耳畔，简直叫她无处可躲。
她点了点头，乖巧异常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有陛下在，嫔妾不怕呢……”
弘景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整个营地的中央都一片鸦雀无声，众人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林宴那边的进度，一个都不敢擅自离开。
过了约摸两盏茶时间，那些医士才擦了擦手中的血同林宴耳语了一阵。
一众人只盯着林宴面上的表情，却见他眯了眯眼，转身就朝着弘景帝的方向走去，便知道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回陛下，医士已经开膛完毕。在此马的腹中，发现了醉马草……”
林宴拱手对着弘景帝禀报。
可一众人听了这话却觉得，今夜的事情莫不是真的是一场意外？
这醉马草在野地里偶尔能看见，若是被马误食，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还不待他们想完，看守马场的那几个马圉却突然激动地跳了出来。
“陛下，这定然不是误食！这马场周围，平日里都是有专人会去清理杂草的。且醉马草若是被马吃下去，当下便会使马匹中毒，轻者性情暴躁，若是重者，一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而死。”
这人虽只捡了些要紧的说，可弘景帝却立刻就明白了。
一个时辰便会毒发……
他们自林间回来之后，马匹关在马厩中早就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
可偏偏那时半点动静都没有，却待他与林菀歇下后才发作……
这分明就是有人投毒！
弘景帝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危险了起来。他看了看一边面上露着焦急之色的汪贵人，又瞥了一眼依旧跪趴在地上的马圉。
“若是林间没有，那必然是有人夹带进了围场……给朕搜！”
汪贵人看着弘景帝的面色便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她想了想今夜发生的事情，隐约觉得，好像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没一会儿，林宴便带着人将所有的帐子都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当林菀看见猎犬都被牵出来了之时，心中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那猎犬在经过自己的帐子之时，连脚步都没有停下，便朝着下一个而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小花棘果……分明是有些气味的啊……
林菀皱着眉低下了头，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关窍。
翠枝曾将那布包放在了恭桶的后面！
想来定然是那时这气味被旁的遮盖住了，才叫猎犬都没有嗅出异常。
思及此，林菀忍不住朝着翠枝看了一眼。
好家伙，没想到这傻傻的翠枝不过一个无心之举，倒是叫自己逃过了一劫啊！
林宴到底是大理寺之人，查起案子来自有一套章法，行动雷厉风行。
不过一会儿，他便将搜帐的结果报给了弘景帝，还顺道拖上来了一个小宫女。
林宴手中拿着一个布袋朝着弘景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在查汪贵人的围帐之时，恰巧看见这个宫女鬼鬼祟祟，想要将这布袋丢弃，这便将她带了过来。”
林菀朝着那人定睛一看，果然就是平日里跟在汪贵人身边的云香。
“你藏的，是何物？”
弘景帝看着那布袋，又冷冷地瞥了一眼一脸莫名的汪贵人。
云香被弘景帝这冷脸吓了个够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回回回陛下……奴婢发现帐中突然多了个布袋，奴婢从未见过，这才担心会连累上小主……”
林菀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话，只觉得这宫女虽说有点脑子，但真的……不很多。
她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任林宴搜出来，倒还好歹可以辩白几句。
可她发现不对想要处理，却被抓了个现行，这会儿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果然，一边默不作声的汪贵人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不顾弘景帝还在场，上来就给了云香两个巴掌，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我什么时候让你擅自做这些事的！”
她怒火中烧，又看了一眼弘景帝，赶忙跪了下来，“皇上，奴婢没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低着头的林菀。
见她此时虽面无表情，可那模样分明就是等着看自己出丑。
汪贵人饶是再迟钝，将今日之事连起来一想，便也能想出个大概的端倪。
她这是被狠狠摆了一道啊！
一边的医士见林宴将那布包递到了面前，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片残留着的叶子仔细辨别了一番。
“皇上，此物正是醉马草，又名小花棘果……与方才微臣在马腹内取出的，是同一种药材。”
汪贵人一听这话便急了，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对着弘景帝磕头，“皇上，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为何要害您呢……”
林菀在一边听了简直想要翻白眼。
这汪贵人是多没有脑子啊！
妃嫔私底下做的小动作，大多都为了争宠，若说她的目标是别的得宠嫔妃，。
今夜的事情即使是闹出来，旁人恐怕也会觉得自己才是目标。
这汪贵人心知自己与她有些龃龉，半点都不敢提及，竟这般好死不死地张口闭口就是暗害皇帝，这是怕弘景帝对她的疑心还不够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