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昭嫔的宝贝马差点惊了圣驾？
这可是相当大的罪过啊……
林菀余光瞥见身旁之人面上那各异的表情，又听得汪贵人方才竟不知死活地想要踩她一脚，觉得如今这火候已经足够了。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了一会儿，再下一瞬，忽然就盯着那马不动弹了。
“这不是红枣！皇上……嫔妾的红枣怎么会这般疯魔呢！”
林菀仔细看了看那马，这才站起身快步朝着弘景帝走去，语气间尽是焦急。
配上她眼下泪眼婆娑的模样，直叫弘景帝有些不忍心。
此时的林宴手中还提溜着那把长刀，闻言，他上前用刀剑掀开了这匹马额间的一撮鬃毛。
“皇上，这不是红枣。红枣的额间有块白色的斑迹，平日里被鬃毛遮挡，这才看不出来。而这匹马……是没有的。”
一众人见事情忽然就有了转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这时，桂喜忽然牵着一匹马来到了营地的中央，林菀一看他身边的枣红小马就激动地喊了出来。
“红枣！”
那马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又闻到弘景帝与林菀身上隐隐散发出的蜜糖香，竟直接凑了上来，轻轻地用头触碰他们的衣衫，看着便是温顺可爱的性子。
林菀吸了吸鼻子，将红枣拉到了身边站好，还轻轻摸着它铮亮的毛。
她伸手撩起了红枣额前的马鬃，果然一块白色菱形的毛皮就显露了出来。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为了给你父亲脱罪就这般污蔑吗！本宫的红枣在这儿呢！”
她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汪贵人，伸手指着红枣的额前给众人看，一副气愤至极的模样。
弘景帝伸手在林菀的背后抚着，轻轻给她顺毛，这才转头看向地上那匹死透了的马。
“这是何人的马？”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低声耳语的众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而那趴在地上的马圉听得此言后，更是觉得大难临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方才他被押了过来，不过只瞄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匹马。
可……他又如何能开口啊！
长海看了看弘景帝的表情，这才斗胆走上前围着那马转了一圈，这才说道：
“陛下……这看着像是……汪贵人的马啊！”
方才被踢翻了的那侍卫统领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爬了起来，也赶忙来到弘景帝跟前拱手道：
“正是啊，陛下……这马方才踢了卑职一脚，恰巧叫卑职看见那马蹄上的蹄钉缺了半块呢。”
汪贵人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妙。
她眼下是站在马背的方向的，压根看不见那马蹄上的蹄钉。
汪贵人看了看那跪地的人面上一片灰败的表情，这才明白为何他方才一直都一言不发。
众人见汪贵人俨然没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顿时就幸灾乐祸了起来。
她方才说的所有话，竟一下就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还真是……报应啊。
“皇上……奴婢……”
汪贵人只觉得有些大事不妙，赶忙绕到了另一边看了看那马蹄钉，果真就是自己今日还嚷嚷着要换的。
今日她跟着一众人策马，这缺了一块马蹄钉的马跑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把她直接从背上摔下去。
那时，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汪贵人赶忙上前跪在了弘景帝面前，“皇上，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皇上明查啊！”
弘景帝冷眼看了看汪贵人，又瞥了一下身边眼眶依旧有些发红的林菀，“明查？朕的确要查。”
方才他可是瞧见了，这马的状态明显就不似简简单单受惊那般，倒还真如林菀所说，像是中了魔怔一般。
林宴站在一边听着弘景帝这话，赶忙上前阻止了要清理现场的宫人。
“既如此，此事就交由微臣吧。”
眼见着弘景帝一点头，林宴便气场大开，就像是平日里在大理寺的堂上审案那般。
他先是绕着马走了一圈，见它身上除了那几支箭羽，并无旁的暗伤，这才转头对着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去唤一名医士前来。”
林菀听了自家大哥这话，忍不住在心中为他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自己还想着要如何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马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上头，没想到自家大哥竟一下就想到此处了。
这厢出了大事，医士们早就在外围严阵以待。
听了林宴的吩咐，他们只看了弘景帝一眼就赶忙走上了前来。
虽说他们平日里只给人瞧病，可看马匹到底也能触类旁通。
其中一个医士扒开那匹马的眼睛瞧了瞧，顿时就面色凝重了起来。
“此马虹膜充血，应当是吃了什么有毒的草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掰开马的嘴，凑上前闻了闻，却皱紧了眉头。
这医士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这才来到弘景帝跟前道：“皇上，此马有中毒了的迹象，可若是想知道究竟是吃了何物，恐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看了一眼倚在弘景帝身边大着肚子的林菀。
“说。”
弘景帝沉声道。
那医士吞了吞口水，这才继续说道：“恐怕得开膛……”
弘景帝听了这话，方才明白为何这医士是这般表情。
他低下头看了看林菀，正想想要开口，却见她往自己怀中又缩了缩，面上一副怕怕的模样，可说出口的话却倔强无比。
“嫔妾无事的，眼下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才是正事。陛下不必担心……”
弘景帝叹了口气，知道她这脾气若是倔起来便像头驴，只好无奈地拉着她往旁边走了走，好歹看不见那匹马的尸身了，这才对着林宴使了个眼色。
林宴当即会意，命伙夫直接取来了一把杀猪刀。
“开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