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她对视。
他看着她，一瞬间失神。
苏汐从到老人家开始，几乎就没怎么讲过话。
她打量着裴寻的行为，看着他温和而游刃有余地讨老人欢心。
他曾经在凡界生活过很多年，应付这种事的经验要比她多很多。
所以她很少开口插话，只是看着他和老人交谈。
灌醉他问话是一时兴起，
但是这件事她确实要问清楚。
在魔界的时候，裴寻给她封印神女福泽之时，是翻看过那本封印上古大魔的古籍的。
当然，那本古籍最后被她拿走了，但是不排除他能查到或者看到。
上辈子，苏有择也没少花心思在找封印上古大魔的其他方法上，若是真能找到，也不至于非要她来献祭。
那这个人，他找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
她必须搞明白。
“不能告诉你。”他低声道：“你不会答应的……”
苏汐轻笑：“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答应？”
裴寻愣了一下，醉酒的大脑不善思考，只是本能地记得，不能告诉她。
“那你知道原本的封印计划，对吗？”苏汐问道：“你知道要魔鼎之体献祭。”
漂亮而细密的眼睫颤了颤，他倾身吻上她，然后分开。
“不会让你出事的。”他道。
苏汐闻言，眸子微深。
“你怎么知道的？”苏汐冷声道。
裴寻抿起唇角，摇头不言。
“不说？”她淡声道：“那日后也别说了。”
听出来她有些生气，裴寻有些无措：“我只是……”
她起身要走。
裴寻拉住她：“是师父告诉我的。”
苏汐转身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嗯？”
他还知道什么……
他知道了很多东西。
他知道她是魔鼎之体，知道她在年幼的时候，无尘大师就预言了她献祭的事情。
他还知道，她答应了。
哦，还有记忆里那一些片段，没有缘由，朦胧却彰显着沉重。
那是青梧山的主殿。
苏有择坐在高座之上，看着走进来的青年。
能闯过主殿结界，走进主殿，就说明他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了。
青年一身白衣，按照规矩行礼，客套又生疏。
主座上的苏有择看着他，良久开口道：“既然心仪她，为何不与她直说？”
他行的是大礼，跪在地上，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因为命数已定，结局无改。”
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行大礼的，而且修仙界的规矩一直都是拱手礼。
他行大礼，是要求人。
求苏有择。
“你已经能看到了？”苏有择叹口气：“真是天纵英才啊……”
越到高位，灵力越强，越能预测未来，窥探天道。
“嗯。”裴寻应道：“所以今日所来，但求一事。”
“你既已知结局无改，又有何好求？”苏有择看着他道。
后面的话越发模糊，几乎听不清，裴寻只能看见记忆里，主座上的苏有择面色越来越沉，最后开口：“你可想好了。”
“这可不是小事。”
主殿内跪着的青年毫无波澜，平静地开口：“想好了，还望苏殿主帮忙。”
苏有择叹口气：“她知道吗？”
一直面不改色的青年才微微有了些情绪，他睫羽垂下，遮住眸子：“还望苏殿主不要告知。”
“若她恨你……”
“没关系。”他听到自己低声道：“都没关系的。”
若有来世 ，随她处置。
苏有择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
谁又不是机关算尽呢？
在这泱泱天道之下，无数的算计丛生交杂。有的人求一世平安，有的人求万世太平，多少人不服命，要挣扎着逃出命运的漩涡。
这世不行，那便下一世。
他替她徒手撕开一条路，让她带着他走。
她想怎么样都可以的。
他只求一段缘分，以及她一世平安。
可这些不能说……
不能告诉她。
头顶三尺，天道注视。
他们都是命运的赌徒。
想了这么多，他却只道：“不能说。”
她是惯会玩弄人心的，想要的东西怎么都能勾出来。
苏汐就这他拉着她的手微微使劲，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纵使还在醉酒，裴寻在那一瞬间的情绪也瞬间爆发燃烧，他眸底泛红，扯住她的手腕：“你试试。”
“不许找别人——”他略微强势地拉住她。
苏汐微微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瞬即逝。
本以为这人喝醉了是无害的，却没想到也会吃醋。
其实裴寻醉酒本就不是单纯无害，他喝醉后只是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而已。
她那一声不要他了，折磨了他三年，让他就算醉了酒，也要小心翼翼地开口。
总觉得她是梦，要依着，否则梦就会碎掉。
可她惯会欺负人。
“为什么不许？”她薄唇轻启：“总归有比你好的不是吗？”
“那么多人惦记你……”他突然低声道：“宋乐知，魔尊，花楼的男子，甚至军营里那些士兵，还有凌千陕……”
“很烦……”他蹙眉，手指用力扣住她，青筋暴起：“真的很烦。”
让他克制不住想把她藏起来。
想把那群人……
“那告诉我，我便不找别人。”她淡声道，随即勾起唇，在月华下泛着潋滟的美：“告诉我，嗯？”
骗子。
金枝玉叶的大小姐找服侍她的男子在修仙界是很常见的事情，被人独占反而少见。
可他就是想独占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欲望越发浓厚。
“苏汐……”他喉结滚动，垂下眸子摩挲她的腕骨，因为情绪的过分起伏而微微醒了些酒。
占有欲流淌迸发，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上次骗他说她碰了别人，这次又跟他说要找别人。
明明知道她只是为了目的故意骗他，但是还是忍不住嫉妒和难受。
苏汐大概也是看他微微清醒了，顿了顿，又给他倒了一杯。
裴寻身上还有酒香，他低声道：“边疆的同心酒是有催情的效果的……”
修士体质可以耐住一杯，但是多喝几杯就不好说了。
而且……他若是喝醉了，她定然是能想办法套出那些他瞒着的事情的。
可是……
他拒绝得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