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成长蜕变总是会出现沉重的过程。
不过他们都在努力,更好地变成自己,没有争执不休,也没有冷淡嫌隙。
不知过了许久,阿烛把一碗酪浆喝完,奶酥吃的只剩下最后一块,她充满期待地看着奚澜,问道:“奚二郎君,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奚澜:“……能听懂。”
他好像又有点明白,为什么宋豫说他和阿烛不是一路人了。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不在一条路上,他可以走到阿烛身边。
他们迟早会是一路人。
奚澜给她磨好墨,铺好竹纸,道:“你想明白了?那就过来写吧。”
宋豫应该也只是想看一看阿烛的看法。
“不着急,我再想想。”阿烛摒除一切杂念,认认真真地思考。
不论是从宋豫布置的功课来看,还是观察奚澜的态度,都让阿烛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她想,阿姐真厉害!
阿烛无条件地相信阿姐,可以做到旁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思考了一个傍晚,也只是写了个大概。
“我就睡一会儿……”
阿烛伏案小憩,墨迹点点印在脸上,酣然未觉。
奚澜坐在不远处,袖中的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再收拢,就如同眉间褶皱,时有时无。
可以看出内心的纠结。
不知过了多久,天要黑了。
阿烛交作业的时辰就要到了。
奚澜迅速起身,推醒阿烛,肃容道:“我说你写,写得不好,我明日陪你一同挨罚。”
阿烛:“嗯……啊?什么?”
还没有反应过来。
奚澜这一回没有帮阿烛代写,他下不去手,心里那关过不去。
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烛吃手板子吧!
奚澜确实聪明,他能看出宋豫的用意,也能写出他想要的答卷,这种方式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投机取巧,只是他不愿意,违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啊,我原先就想这样写,但没有奚二郎君思考的详细。”阿烛恍然大悟道。
奚澜绷着脸,指着下面道:“这一点先不用管它,往下写。”
“好哦。”
忙活了两刻钟,总算完成。
阿烛甩了甩手,又酸又疼,就跟要断了一样。
奚澜看了看外面天色,卷起竹纸,起身道:“要下雨了,你在这别乱跑,我帮你去交了功课,给你拿了伞再回去。”
阿烛的心口忽然急促起来,就……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春光明媚时的一缕风,悄然而过、又不曾留下痕迹。又像是蝴蝶停落花间,双翅轻颤,最后只带走一抹芳香。
阿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忽然叫住他:“少池哥哥。”
“……”
她心跳如擂鼓,看他转身,莫名紧张起来。
殊不知奚澜也是这样的想法,他愣愣地看着阿烛,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
千言万语、种种情绪最后融成一团,变成三个字。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将冒了手汗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呼吸,强装镇定。
但内心已经心花怒放,惊喜来的太突然,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
她怎么忽然叫他!
阿烛没有说话,看了他一会儿,让奚澜越发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听错了……
“怎么了?”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阿烛露出笑容,看上去乖巧腼腆,“就是喊你一下。谢谢少池哥哥。”
少池哥哥:“……哦好。”
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转身那一刻,奚澜刚好错过阿烛捂脸的动作。
“啊!”
阿烛在软垫上打滚,满脸通红,就是捂着脸,都阻止不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阿烛笑成了一个傻子。
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
松雪来宋豫这边接她。天乌压压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下倾盆大雨,以免阿烛被淋成落汤鸡、或是困在这里回不来,她特意赶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孩子春心萌动的傻样。
“阿烛。”
出声,顺便欣赏了一下傻孩子迅速坐起,呆若木鸡、脸红到冒烟的表情。
松雪笑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阿烛放心。”
阿烛:“……呜。”
她不想活了。
阿烛低着头,跟在松雪身后,轻轻扯她衣角,“奚二郎君说给我带伞。我们等等他好不好?”
阿烛不想一声不吭的走。
松雪笑着点头。
等奚澜带着伞具折回书房,就看见阿烛和松雪二人等在外头。
“奚二郎君。”阿烛自觉接过他手中的伞,不敢与他对视,她害羞呀!
也就没看见奚澜眼中的震惊和悲愤。
他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又变成了“奚二郎君”!
松雪憋不住笑,觉得这两个人也挺有意思。
改日得让三娘见一见。
不过三娘好像不大喜欢奚二郎。
嗯……那还是算了吧。
“阿烛,我们走吧。”
阿烛跟着松雪离开,心里仿佛有小鹿不停在跳,想回头看一眼,就听见松雪道:“七娘今日从庄子上回来,带了一些鹌鹑蛋,刚炖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你一会儿尝尝,若是喜欢,改日让人去别院找一些。”
鹌鹑蛋做药膳,有补中益气、调理肠胃的作用,倒是很适合阿烛。
说话声渐远。
阿烛刚回到院子,听见宋枝枝喊了一声,紧接着倾盆大雨浇了下来,哗的一下,迅猛至极。
“好险、好险!”阿烛庆幸道,进了屋子,便闻到了饭食的香味儿。
宋枝枝等她一同用食。
吃饱喝足,两个人说起各自的事情,虽然忙碌辛苦,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宋枝枝道:“对了,阿烛,薛二郎已经被压进京了。”
阿烛笑了一下。
永安郡距离盛京少说也有半个多月的路程,不过薛桓这都快近一月,拖的时间够久了。
在这期间,郡主府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别人只当安成郡主病的严重,是被薛桓伤透了心,殊不知,她已经魔怔了。
如意县主最后一次给母亲下药。
从一开始的手抖到现在的迫不及待,她也知道薛桓被压入京的事情,若不是安成郡主病的神智不清,她都想让母亲去陛下面前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