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落入岩浆后,岩浆似乎吃饱了,平息下来。
缪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的武器落在地上。
对于军人来说,武器要牢牢握在手里的。
亚楠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他一向带笑的脸上第二次有这么面无表情的时候,第一次是他的世界中青棠的消失,第二次是现在她的死。
人皇目光茫然片刻,很快恢复像从前一样,只是眼神更加黑沉。
那只虫子没有说谎,青棠死后,他们自由了。
那种束缚消失,整个世界的思想都归在个人身上,没有什么主角,每个人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拾雪番外:嘴硬心软和无限容忍的爱
我心狠手辣,但爱你不假
----拾雪
“怪物,还不快些走,怎么,等着我背你吗?”一脸凶相的男人伸脚狠狠踢了地上坐着的孩子几脚,孩子穿着小短袄,瘦的骨头凸起,被踢的痛叫几声。
男人还不解气,又一脚踹了上去,刚刚好踹在小男孩的心口上,男孩受不住这力道直直的往后倒下,呕出一口血。
男人停住脚,愣了愣。
“唉,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还有那么远的路,你把他踹死了,到时候肉臭了怎么办。”一个妇女连忙拉着男人,不满道。
她生的一张慈祥纯善的面容,口中吐出的字却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面子挂不下去,一把甩开她的手,黑着脸硬声道:“怕什么,他又不会死。”
妇女闻言低垂着眉应和着笑,等男人走后,她才回头转身看向对面的孩子。
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怪物,别装死,还不起来。”
被称为怪物的孩子抬起眼,眼里黑沉沉如晕染着一片墨色,盯着人时显得阴冷而黏湿。
妇女心里倏地升起一股寒意,她打了个冷颤,又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很没面子,于是她便盯着他冷声道:“别想着逃,你死不了,我养你那么久了,被你害的那么惨,如今逃荒路上粮食紧缺,割你几块肉又不会死,矫情什么。”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浮出一丝恨意。
“记住,我现在这样子都是你害的。”
“你就是个灾星,怪物。”
她说着一把拽过地上的孩子,不顾他煞白的脸一路连拉带拖硬生生拽着走。
小孩双腿几乎摩擦在地上的石子,沙土上,腿上被磨出雪,地上石子也染了红。
他一声不吭,只睁着一双眼,黝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妇女的身影。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股天真还有不符合年纪的黑沉。
“三娘,快割这小子的几块肉烤一烤,走了一天快饿死了。”几个男人带着股强烈的汗臭味上前,眼睛盯在瘦弱的小孩上透着一股欲望。
他们从白天走到黑夜,所过之地,遍地饿殍,一步也不敢停下,如今才找到落脚点,肚子除了喝了点水和干粮,再也没进过一口食。
走时还不觉,如今停下,才发觉肚子瘪着,火烧一般的疼。
妇女闻言脸上立马浮出一丝笑容,讨好道:“虎爷饿了,别急,民妇现在就切些肉来。”
她说着立马从腰间拿出一把镰刀,不算锋利,刀刃泛黄,可见早已生锈。
虎爷笑了笑,“你是个识货的,你这儿子倒是也有点用。”
其实不是有点用,是非常有用,今年大旱本就颗粒无收,恰逢南境战乱,他们这些个边境村民就变成了难民。
为了不死,一路从南边往北方京城赶,没想大旱波及范围这么广,沿途土地干烈,树皮都被扒的干净,食物是一点也不剩。
所幸他们还有一个小怪物,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小怪物,身上伤口恢复的很快。
虎爷此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土匪,人伦道德他不在乎,他想活着,于是就把目标放在这小怪物的身上。
他不怕吃人肉,更别说吃人肉给了他一种特别满足的感受。
他只同妇女说了一声:“你儿子的肉给我,我护着你活下去。”
那妇女二话不说,同意了他的建议。
他们达成了共识。
有一便有二,有他出头,其余不想死的人也开始求着他一起加入。
如此,他们的队伍在壮大,那孩子经常是身上新伤还没好又添旧伤。
有时候就连虎爷这般心狠的人也不由心惊,但看着那孩子不哭不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却还好好活着时,他又放下心来。
他私下认为这个小孩是个怪物,一个怪物是不值得同情的。
于是,他就越发心安理得的享用,只是有时候在那个孩子黝黑的眼瞳下,他心里也不由感到一阵发毛。
与此同时也庆幸这小怪物除了自我修复比较快外,倒是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能力。
妇女将镰刀比划在小孩的手臂上和肚子上,微微一愣,他手臂没什么肉,肚子上的也没什么肉,甚至上面还泛着猩红的疤痕。
妇女垂下眼,最终将镰刀停放在他的大腿上。
“阿娘,疼。”他声音轻而弱。
妇女手颤了下,接着毫不犹豫的割了一大片肉下来,顿时鲜血喷溅,他闷哼一声,没再说话。
他腿上其实也没有多少肉,但聊胜于无,蚊子再小也是肉。
妇女拿着肉一脸欣喜的向虎哥走去。
很快,肉香味升起。
靠在树下的小孩看着正流着血的腿,看着它快速复原,嗤笑一声。
他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眼里翻腾着浓厚的恶意。
“这些人是在吃人肉?师兄,这是人间还是地狱。”如清风一样的声音在这不算安静的树林里显得如此突兀。
小男孩下意识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了过去。
只见两个人款款而来,旁若无人的交谈。
一人穿着白衣,不食人间烟火,生的宛如高座上的神明,眼里一片冷淡和疏离,只有在望着旁边青衣女人时,眼里的冰才化成水。
青衣女人秀眉微蹙,肌肤雪白似雪,容貌清冷淡雅,如同生在雪山之上,冰清玉洁的雪莲。
他们两人同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别人好似也看不见他们。
小孩的目光只扫了一眼,就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眼里情绪不明。
直到他低下的眸子突然瞧见一道浅青色的衣角,轻轻淡淡的香气突然传至鼻尖,如同初雪碰到暖阳,带着股暖暖的清香。
小孩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如同什么也未察觉一般,没露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