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远在雁门关驻扎的梁成是怎么知道契丹军要截杀乐毅的机密的?
在安格鲁看来,若不是梁成带着周扬领精锐之兵前去博陵渡解围的话。
契丹军付出折损之后必能斩杀乐毅。
也就没有后面宣府城失守的事了。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梁成。
当然,安格鲁也怀疑自己的决策层内,有人故意泄漏军情。
还是那句话。
之前他派遣三将趁夜去的宣府城。
为了掩人耳目,三将只带了少量护卫。
第二天一大早,便进入博陵渡设伏。
行动如此迅捷,还能被梁成提前知晓?
可不就是有内鬼吗?
安格鲁颔首沉思,眼角的余光早已将堂下的众文武官员尽数看在眼里。
这事,太复杂了。
当时指定行动计划,是赵宣素提出来的。
也是陈进唯给自己说的。
他安排三位将军去宣府的时候。
帐内还有不少将军在场。
谁是内鬼呢?
反正肯定不是赵宣素!
安格鲁眼中的赵宣素是受害者,也是背锅侠。
当然,如果不是耶律桑农回来如实禀告情况的话。
不知情的安格鲁确实会将赵宣素当做背锅侠。
可是,事实证明博陵渡跟宣府的两场惨败,跟人赵宣素毫无关系。
他麾下的将领们不听他的指令。
幸好杨广利听了。
这才在安特忠、莫扎尔特退出宣府的过程中,没有被炎西兵陈.胜追击,穿过华阴。
那是赵宣素跟杨广利提前在华阴列好了军阵,接应的安特忠、莫扎尔特。
排除了赵宣素之后,安格鲁下意识的就将目标人选锁定在陈进唯的身上。
陈进唯,安格鲁第一次见他,就心生芥蒂。
处处提防。
会不会是这老小子搞的鬼?
想想又特喵的不太可能。
陈进唯暗通梁成?
出发点是什么?
算了不想了。
眼下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
要斩杀大将。
陈进唯跟陈进唯也劝了。
可是其他人呢?
只这二人相劝的话,自己还怎么体面的赦免儿子跟安特忠、莫扎尔特的死罪?
而且安特忠已经出了大营。
若是耿直的他遇到憨逼行刑手的话。
说不定片刻功夫,脑袋就要落地了。
念及于此,安格鲁急的暗搓搓的跺脚。
快点的,你们倒是出来帮腔啊!
“殿下,当免他们死罪,令他们在军前效力,将功折罪。”
“大王……”耶律桑农,乌尔干等人相继出列。
众人跪伏在地,说的自然是为安特忠、安格勇、莫扎尔特开脱之言。
“殿下,安特忠、莫扎尔特二将曾为呈现立下过赫赫战功,还望呈现念在他们曾经的功绩之上,能予以饶恕,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
安格鲁宛若听到世界上最可笑的声音。
他面色冰冷:“这次从轻处罚?往后我还如何约束麾下这些骄兵悍将?今日若是从轻发落?我还如何向龟兹跟车迟国盟友交代?”
“龟兹跟我联手,我军在宣府陈兵,钳制炎西跟大炎的中原。”
“而今宣府有失,中原那边跟青州局面只怕也难以维系。”
“这不就是自乱阵脚吗。”
安格鲁态度坚决。
“大王,眼下正是用兵之际,当让他们斩将立功。”
耶律桑农出列劝阻。
安格鲁也不忍斩莫扎尔特,安特忠和安格勇。
莫扎尔特和安特忠可谓当今天下的悍将。
他的儿子更是骁勇善战。
只是,这件事情若是处置不当的话。
恐伤了赵宣素之心。
安格鲁抿嘴沉默了半晌。
最终看向赵宣素:“先生如何想法?”
“殿下,在下觉得众将士所言有理,虽然莫扎尔特,安特忠和安格勇已致宣府失利,然,如今还有华阴要塞。”
“当下,确实应当让他们戴罪立功。”
赵宣素并非对敌人仁慈。
而是整个契丹大营,文武官员们都为安特忠等人说话。
自己要是一个劲的嚷嚷着杀杀杀,砍砍砍……
那成何体统?
赵宣素此言一出。
安格鲁松了口气。
这就好了!
此时,陈进唯,陈进唯,耶律桑农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对赵宣素的敬意又加深了许多。
赵宣素大度啊!
他被三位将军架空了军师的地位跟权力。
如今还能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三人仗义执言。
如此宽广的胸怀——
啊!
安格鲁极为赏识。
既然赵宣素都这样说了。
那就没事了。
安格鲁急忙说道:“念在诸位作保,便饶了他们。”
好一个作保!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不能再犯了。
听闻此言,耶律桑农急忙奔出堂外。
他最关切的是之前主动出去的安特忠,现在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挂着?
很快。
他吁了一口气。
堂外的台阶下,安特忠让人把自己五花大绑。
旁边站着手持屠刀的刽子手。
然而,安特忠此时也低调了几分。
安格勇太子跟官员们都不再身边,他也不敢瞎嚷嚷让人砍。
好在刽子手也精通人情世故。
愿意多等一等。
再说,殿下让他斩的可是安特忠。
安特忠是什么人?
契丹的绝世名将!
殿下眼前的大红人。
忠心耿耿的仆人。
自己若真就一时头脑发热将安特忠给砍了。
指不定殿下什么时候就后悔。
到时候他的项上人头也会被安格鲁随时摘了去。
好在耶律桑农上前给安特忠松绑。
带着安特忠返回堂内。
此时,莫扎尔特跟安格勇已经心悦诚服的跪伏在地上。
朝着安格鲁扣头,表示感谢。
尤其是安格勇,整个人面色如同黄蜡一般。
他是真的不敢想象。
皇兄要对他军法处置。
还好,大家对他的劝阻,总算是把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给收回来了。
安格鲁看到安特忠还活着。
顿时松了口气,仍是故作威严的喝道:“今日若非众人为尔等作保,我定斩不赦!然,兵败之事,导致我河套之地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如此劣势,仍需严惩,罚你们三人在军前效力,充当马前卒,另着廷尉,杖责二十!”
既然死了不了。
那苦肉计还得上演一番。
否则如何杀鸡儆猴?
如何约束麾下的将领?
到时候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还怎样跟梁成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