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安特忠跟安格鲁这对皇子的兄弟情义关系,是远超大炎那些皇子,炎庆宗跟湘王、齐王的感情的。
安特忠追随安格鲁多年,从来不曾听闻他跟安格鲁索取这那。
安格鲁给的他要,安格鲁不给的,人家也毫无怨言。
矜兢业业的陪护在安格鲁身边。
如今安特忠主动站出来包揽责任。
安格鲁自然不会拿他开刀。
安格鲁怎么舍得?
在说安特忠,他回到离石要塞城城,见到安格勇的那一刻。
就已经意识到他自己在宣府一线的所作所为却是大错特错了。
尤其是宣府沦陷之后,安特忠便将自己闷在帐内,思前虑后。
后悔!
后悔啊!
要是他之前能够跟赵宣素亲密合作。
能够跟杨广利不生嫌隙。
那么忻城城外,他们设伏截杀薛建德就会变成可能。
宣府也不会失守,而是会换来大胜。
“莫扎尔特,安格勇,你们呢?”安格鲁的语气愈发凛冽。
“殿下,末将有罪,末将愿担罪责。”莫扎尔特当即跪地。
“安格勇,你呢?”
莫扎尔特的回答,显然不是安格鲁想要听的。
安格鲁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乃是他的弟弟安格勇。
而此刻,站在堂内的安格勇一脸倔强。
明显还有怨气呢。
面对安格鲁的厉声喝问。
安格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一时呢喃低语,声音愈发含糊。
安格鲁再度拍案,厉声喝道:“你可知,你擅自出兵造成的后果?你坏了我军的军法,破了规矩,折损了我契丹三十几员战将,他们可都是我契丹的巩固忠臣,是父皇的肱骨功勋。”
“博陵渡一战,被你尽数坑杀。”
“宣府丢失,你让我军陷于腹背受敌之势,河套大业已经趋于灭亡,离石要塞城城外尚有炎西王的数万大军。”
“你如此做法,便是陷我们的河套之地于灾祸之中。”
“还有驻扎在燕京城的父皇呢,你害了契丹。”
“该死!你毁了一切。”
安格鲁咆哮着绕过帅案,将案上的砚台重重的砸在安格勇的脚下。
“皇兄,我有罪。”
安格勇从小长到大,还不曾见过兄长如此大发雷霆过。
现在他已经领悟。
当前的处境对他们而言确实极为不利。
可是事已至此,他再卑躬屈膝的认错又有什么作用呢?
安格勇的倔强终是激怒了近乎绝望的安格鲁。
“廷尉何在?”
“殿下。”
“且将安格勇,莫扎尔特,安特忠推下去,军法从事。”
莫扎尔特闻言顿时惊愕。
他没想到自己跟着安格勇打了两次,便为自己栽下了性命之忧。
安特忠面不改色,主动坦白道:“殿下,无需廷尉出手,我去,我自己去。”
安特忠说罢便往堂外走去。
安格鲁内心一紧。
暗道:安特忠啊,我就是说说,震慑一下其他将领,怎么可能真斩你们呢?
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别自己撑着脑袋往行刑官的刀口上放啊!
安格鲁思索之际,便听到有人出言相劝:“殿下,不可!”
这话不管是谁说的。
总之安格鲁听的心里美滋滋。
他就是要有人站出来说话。
好让他收回成命。
“殿下息怒,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陈进唯出列,再次发声,见安格鲁无动于衷,陈进唯直接跪地道:“殿下,莫扎尔特,安特忠,安格勇三人确有兵败之罪,然而眼下河套对峙,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我军在宣府己是损兵折将,若再行斩将,军心士气必然瓦解,对我军处境不利呀!”
陈进唯也承认他们三人的兵败之罪。
确切的说,确实是罪重当诛。
毕竟宣府的失守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河套南部的屏障。
使的整个契丹的大军团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失去整个河套。
如此罪责,让陈进唯看来,也确实该杀了以儆效尤。
可是。
这种危急存亡之秋,契丹大营之内,将领本就损失过多。
若是再因此斩杀安特忠、莫扎尔特这样的征战悍将的话。
只怕难以服众。
更会因此引起他们本部士兵的哗变。
到头来,真就是得不偿失。
陈进唯却是一言不发。
他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恨不能安格鲁头脑发昏,直接下令处死三将。
毕竟。
莫扎尔特跟安特忠,是安格鲁麾下的大将。
他们连赵宣素的话都不听?
以后岂会听他陈进唯的?
在陈进唯看来,他要的是对他无所不尊的将军。
比如后期的毛桃等人!
摒弃莫扎尔特跟安特忠之外,安格勇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安格鲁的亲弟弟,纯纯正正的自家人。
若是安格勇死。
最能直接削弱特鲁阳一家子在北方草原的地位跟权威。
对他而言,都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陈进唯毕竟在佯装作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很难让人分清楚。
诺大的契丹大营之中,也只有安格鲁对他心存提防。
这一点陈进唯也知道。
所以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目张胆。
他当即跪伏在地,开言劝道:“启禀太子殿下,眼下我军腹背受敌,河套之地陷入危机,正是孤注一掷,奋勇杀敌的被动局面,莫扎尔特、安特忠二将勇猛无畏,当为我军先锋。若因此而伏罪的话,必会动摇我军军心。”
“三殿下年轻气盛,立功心切,实为人之常情,然他作战有功,连同莫扎尔特、安特忠在宣府兵败之后,还能当机立断在华阴下寨,拼死抵挡炎西兵马的进攻,此举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陈进唯兜兜转转说了一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整的谁也没得罪。
他说的这些,正是安格鲁所想的。
安格鲁已然深刻的剖析过发生在宣府那边的战事。
说白了。
这也怪不得安格勇跟安特忠等将。
那么多悍将,若是在博陵渡围攻南宫雷的话,岂能战败?
只可惜,炎庆宗那货虚以委蛇,没有派遣有勇无谋的南宫雷到来,而是派了智勇双全,冠盖三军的乐毅。
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