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赛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偏僻,杂草丛生。终于,拨开眼前最后一缕淡淡发紫的竹叶,照片上的地方赫然出现在眼前。
也许是因为处于竹林深处,被竹林遮挡了光线,也可能是因为房子背阳,总之,老院看起来阴森森的,幽幽得冒着寒光,乍一看不像人住的地方,倒是有两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精挑细选的捕兽夹的味道。
老院周围围了一圈篱笆,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用来做篱笆的竹条已经残缺不齐,高矮各异。但是奇怪的是,这样久无人烟的老房子竟然没遭受林子里的鸟兽的摧残,周围看不见什么动物粪便,就连动物的足迹都没有,好像林子里所有的活物都不约而同地对这座老房子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杨赛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从兜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随着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的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但凡她旁边有人,肯定会怀疑她是不是被这里的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果然……
下一秒,像要验证自己已经不正常了似的,杨赛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向老院走去,四动作敏捷,跳来跳去,蜿蜒前进,像一条蛇一样游进院子。明明眼前有直线不走,她偏偏从院子的东边一直绕到西边,又从西边走向南部,像是在跳什么祭祀舞蹈,没有规则,看久了,竟有一丝丝诡异的美感。
院子里很荒凉,却不见有杂草的存在,搜索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那个老旧蝴蝶结已经不在了。
杨赛最终落定在大门前,仔细端详。
老门上有一把粗大的铁锁,锁已经不算新了,锁口却没有生锈。铁锁看起来结构复杂,如果没有学过开锁选择硬撬,恐怕要浪费很长时间,老门虽然破败,但硬踹肯定会惊动他们,不论他们是什么。
但杨赛只是轻轻瞄了一眼,随手就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就开了锁,向老屋内走去。
地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只有手电筒的光能勉强明物。杨赛拿着手电筒,四下照射着,目光从每一寸角落里扫过。
报道上说原计划这家养老院是要修五层楼的,从外形上看,屋子大概已经建了三层左右。一楼结构简单,一个宽敞的大厅,另有两个小房间,可能是监控室或员工值班室之类的。杨赛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楼大厅的角落,一大团枯草似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散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儿。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杨赛转身踏上台阶,向二楼走去。
二楼是几十间带厕所小阳台的小房间,还堆积了一些废弃家具,应该是老屋废弃后无法转手的残次二手家具。杨赛仔细搜罗一圈,不遗余力地检查每一个角落,在某一个房间,她发现了一摊黑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已经干了很久了,臭味却依然无法散去。另一个房间里,几根沾灰的棍子零零散散散落在地,杨赛走近,将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上面才发现,这几根,可能是骨头。
“哇……”
杨赛瞳孔一缩,猛然站起身来,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即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婴儿微弱的啼哭声音断断续续,似真似幻,在整个楼层回荡着,楼层的面积很大,空荡荡的,声音回荡着,顺着下水管道反复传播,被扩大几倍,却依旧微乎其微,让人一时竟无法判断其出处。老屋里,若有若无的丝丝冷风穿堂而过,杨赛闭眼仔细倾听,这声音……怎么不对。
“咯咯咯咯咯……”
婴儿稚嫩缥缈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它给杨赛的第一印象是在哭,可是仔细听起来,竟然是咯咯咯咯咯的笑声,但再听,又像是悲伤的恸哭声了。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还是说,它根本不是人?
……它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它到底在哪?
………………
杨赛戒备地走出已经探查完的房间,神色警惕,她慢慢向还没有到过的三楼走去。
楼梯的尽头很黑,像是什么东西张大了嘴,正等着猎物自己走进胃里。
三楼,是已经修好的最后一个楼层,修到一半的楼梯还向上延伸着,却不得不被迫中断,房子封了顶,看来建房子的人有点强迫症,即使是放弃了也要把顶盖上。
三楼似乎有什么地方漏水,水滴声不紧不慢地滴滴地响着,恶臭愈发浓烈,伴着诡异的婴孩的哭声笑声,格外瘆人。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在这里,“嘎吱嘎吱”的啃咬声格外清晰。
三楼没有修建好,只有两个用尚未完工的墙勉强分割的房间。杨赛忍住恶心,草草扫了一眼,向左边的房间走去。
这里应该就是声音的来源,杨赛站在房间门口,用手电筒照着。
房间里,一个似乎是人的东西蹲坐在角落,背对着她,双手捧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在啃咬。它四肢畸形,蓬头垢面,杨赛甚至连它是什么东西都无法肯定,只能说看起来,体型像人。
好像察觉到了光线的存在,那东西的手顿住了,啃咬声戛然而止。
杨赛还没来得及关手电筒,毫无征兆的,那东西突然向她扑了过来。
“啊——哇——”
杨赛被这突然的行为吓得回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但好在她稳住了重心,咽了口口水后,她鼓起勇气,再次向房间里看去,那东西应该是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对光线很敏感,这一次,她没敢用手电筒。
房间里,只见那怪物的眼睛幽幽发着绿光,在看清杨赛是什么东西后,它激动得拼命向前扑着,双手不停向前挥动,想抓什么,杨赛还不怀疑,只要让它碰到自己一丁点儿,哪怕只是一片衣角,她都会被拖到怪物身边,成为那堆白骨中的一员。
好险,刚刚,真的只差了一点。
幸亏没有走进去。此刻,杨赛无比庆幸刚刚的谨慎。
怪物情绪激动,眼珠暴起,上面布满血丝。眼睛里幽幽的绿光好像一匹几十年没见过食物的狼,发射着寒光和难以隐忍的疯狂激动,口水从它嘴角涎下,形成晶莹的唾液柱,一直流到地上。它不停向前猛扑着,脖子上的铁锁链晃郎晃郎响个不停,把它勒得脸上已经开始因为喘不过气呈现淡淡的紫色,它却仿佛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向前扑抓着。
杨赛看着它,她确定了,这就是个人。不过,已经没有了人样。
它甚至,已经没有了双脚,只剩下了上半身。
房间里遍地是粪便,怪物身上也糊了一身。
杨赛看着它,这张脸与报道上的一张熟悉的脸重合起来,他……杨赛眯了眯眼睛,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着。
他……他……
对了,他不就是那个刚从老院里出来时还有语言能力的青年吗?
他在这里,那……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杨赛眼神一紧,迅速向楼下跑去。
这个地方,还有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楼下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真正的鬼,来了……
杨赛刚到二楼,她反应迅速,躲进一个房间,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拖向腐烂发臭的柜子里,她瞪大眼睛,拼命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