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和彩儿被惊得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越儿虽然看起来镇定,但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作为文贵妃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宫女,越儿在私下里帮着文贵妃做了不少事,手上更是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可以说文贵妃有今日的地位,越儿这个心腹功不可没。
越儿其实是不信鬼神的,这么多年来,她害死了不少人,除了为文贵妃办事之外,其实私底下越儿的脾气并不好,她从小伺候文贵妃,年纪也不过比文贵妃小两岁,今年文贵妃三十有二,而越儿也年满三十了,尽管她仍然担任着贴身大宫女的职责,但以她如今的年纪来说,她更像是文贵妃身边的贴身嬷嬷。
越儿年轻的时候长得貌美如花,而作为主子的文贵妃不过是相貌平平,早些年的时候,眼看着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紫玉在皇后的推荐下,成了嫔妃,最后还被封为玉嫔,越儿其实也不是没有野心的,毕竟她长得可是比玉嫔要貌美得多。
可惜文贵妃不是皇后,皇后之所以会将身边的大宫女推出来固宠,是因为她身体不好,长年卧病在床,让身边的心腹代替自己侍寝也是无奈之举。
可文贵妃不一样,文贵妃虽然没有美貌,但心机城府极深,平日里在皇上面前也是滴水不漏,惯以温柔大度的形象示人,因此皇上虽然对她算不上有多宠爱,但对她却十分信任。
自己身居高位,膝下养育着二公主,皇上对她又信任有加,甚至手里还掌控着宫权,因此文贵妃根本就不需要如同皇后那般,将自己的心腹推出去固宠。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越儿再有野心,她也没有那个命。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女人的花期是十分短暂的,若说早几年越儿还有些奢望,如今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宫里又年年添新人,越儿也就渐渐认命了。
人生苦短,每个女人心里对未知的情爱总是有着一种期盼,曾经的越儿也有过嫁人生子,与心上人琴瑟和鸣的想法,可现实却是她不得不在冰冷的后宫里蹉跎一辈子。
越儿对文贵妃是忠心的,也由不得她不忠心,毕竟她虽然进宫了,可她的家人还捏在文家人的手里,她的父母,哥哥弟弟等人全部都是文家的奴才,一大家子满打满算,如今加起来也有十多口人,她若是敢有半点异心,她的家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是说越儿心里对文贵妃一点怨言也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年若不是文贵妃将她带进宫,她如今早已经嫁人生子了,如今三十岁的她,说不得已经做祖母了,在越儿的眼中,儿孙满堂才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归宿。可就因为她进宫,那些都已经成了泡影,如今她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女人,想要再嫁人,也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点越儿不是不怨的,更何况早几年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机会出宫嫁人,她也想出宫,可主子文贵妃却不想放她出宫,说是身边没有得用的人,让她留下来伺候,并且还承诺以后不会亏待她。
主子不肯放人,越儿自然也没有办法,只得死了出宫的心,留在宫里一心一意的为主子办事,可她表面上妥协了,可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儿,眼看着自己年华日渐老去,越儿心里因为不甘、怨恨而渐渐扭曲了。
尤其是在她为文贵妃办事,去处理一些犯了错的宫人的时候,看着那些宫人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不断哀嚎求饶,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从此之后,她开始喜欢上了虐待宫人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白天在文贵妃身边总是严肃着脸,按规矩办差的大宫女越儿,一到晚上就成了折磨人找乐子的魔鬼。暴力行为是有瘾的,越儿一开始尝到甜头,渐渐的越陷越深,一开始她只是看着那些犯了错的宫人受罚,以此来满足她那诡异的心态,渐渐的她觉得光看着已经不够了,她开始亲自出手去虐待那些宫人,比如用盐水浸了鞭子去抽打人,一直将人抽打得浑身血肉模糊,活活痛死过去,又比如拿针刺,拿刀剐,以上无论是那一种,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可越儿却喜欢得很,被折磨的人越凄惨,她就越兴奋。
一开始她只是那些犯了错,被处死的宫人身上找快感,后来渐渐开始虐待身边伺候的人,以文贵妃的品级,她身边是有四个一等大宫女伺候的,其他大宫女脾气虽然算不上好,可也不会刻意去虐打身边伺候的小宫人,可越儿不一样,她身边伺候的宫人是所有大宫女中替换得最快的,平日里规规矩矩的还好,虽然少不了挨打,但至少还能保住小命,一但犯了错,那怕只是小错,越儿都会毫不客气地直接将人虐打至死。
越儿的暴虐行为文贵妃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越儿是她的心腹,至于那些小宫人,在文贵妃眼中不值一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那些人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越儿。
正是因为有文贵妃纵着,越儿也越来越大胆,折磨人的手段也越来越狠毒,甚至最后她还胆大包天的将一个住在明华宫后院的,并不得宠的采女活活折磨死了。
那采女是皇上刚刚登基那年选秀进宫的,进宫后因为住在明华宫,一直被文贵妃压着,没有侍寝的机会,甚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后来时间长了,众人也渐渐忘记了明华宫后院还住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采女。
那采女的日子并不好过,平日里龟缩在明华宫后院里轻易不敢出来,因此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她,而越儿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盯上了她,每日无事便去折磨她取乐,一次比一次恶毒,一次比一次残忍,最后更是笑着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采女断了气。
越儿清晰地记得,那采女死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她亲手挖了她的眼珠子,割了她的舌头,连她的指甲都拔掉了,四肢更是被她打折,弯曲成奇怪的形状。
做这些事的时候,越儿只觉得兴奋,后来那采女死了,她更是直接将尸体抛进了明华宫后院的枯井里,而值得一说的是,那枯井距离越儿居住的院子并不远,里面的尸体除了那个采女的,还有还几具宫人的尸体。
一个采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后宫,文贵妃知道后,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越儿几句,越儿也因此越发得意张狂,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听着院子外越来越粗暴,越来越密集的敲门声,越儿的脸色变了,她忽然想起,今天正是那采女被她害死扔到枯井里去的第七天,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头七。
越儿心狠手辣,她能够狠下心去害死那么多人,自然是不信世上有鬼的,可今天晚上这样诡异的敲门声,却让她有些心慌了。
若是没有鬼,这莫名其妙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她一开始认为是有人在捣鬼,可她已经亲自去看过了,门后面根本就没有人,既然没有人,那是谁在敲门?难道真是有鬼在敲门不成?
“越儿姑姑,怎、怎么办,那鬼、鬼又来了……”彩儿哆嗦着声音说道。
云儿和彩儿是刚刚从内务府送过来的,二人来伺候越儿也不过只有几天时间,虽然越儿在这几天里对她们也是动辄打骂,但因为最近文贵妃和淑妃等人争权的缘故,越儿琐事繁多,还来不及对她们做什么,因此二人虽然惧怕越儿,但因为不知道越儿曾经做过的事,此时还算勉强镇定,若是她们知道越儿害了十几条人命,而那些人的尸体就扔在距离院子不远处的枯井里,二人恐怕会更害怕。
“你给我住口!”越儿脸色铁青,神色狰狞地狠狠地瞪了彩儿一眼,咬牙说道:“你们出去给我将门打开,我倒是不信了,这世上莫非还真有鬼不成?”
云儿和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着,根本就不敢出去。
越儿看着她们这副模样,顿时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往云儿的脸上扔去,尖着声音怒道:“你给我出去,若是不出去,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茶盏砸在云儿的脸上,里面的茶水茶叶泼了云儿一脸,额头也被砸破了,鲜血混合着浑浊的茶水往下淌,若是往日,云儿早就痛呼出声了,可现在云儿却只是惊恐地睁大眼睛,心中的恐惧已经掩盖了皮肉的疼痛,她不断地摇着头,她怕鬼,她不敢出去,那怕被越儿威胁了,她仍然不敢出去。
“越儿姑姑,不能开门,不能开啊,那是鬼,有鬼啊……”云儿捂着额头哭着说。
“怕鬼?你若不去,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越儿神色狰狞可怖,看起来简直比恶鬼还恐怕。
看着表情扭曲满脸杀气的越儿,云儿和彩儿终究还是怕了,她们互相抱在一起,挨挨挤挤地,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出了屋子,然后慢慢地往院子里的大门走去。
外面粗暴密集的敲门声一直没有断过,越儿站在屋子门口,一双泛红的眼眸死死盯住院门,她双手攥得死死的,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不会有鬼的,这世上怎么会有鬼?若是真的有鬼,这么多年了,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那些冤死鬼没有来找她报仇?
越儿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陈采女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陈采女是被她活活折磨死的,临死前,那个懦弱了一辈子的女人,终究还是反抗了一次,也正是这唯一的一次,她被活活虐打死的,越儿清晰地记得,陈采女死的时候,用极其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她,诅咒她说,不会放过她,那怕死了也要化为恶鬼找她报仇,要她不得好死。
当时越儿听了这话,只是不屑地一笑,她根本就没有将陈采女临死前的诅咒放在心上,这些年来,诅咒骂她的人不少,可到最后那些人都化为了森森白骨,至于报仇?这人已经死了,还怎么报仇?什么恶鬼索命,对于越儿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可现在越儿却笑不出来了,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抱着一定的敬畏之心,越儿为人狠毒,心狠手辣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她不怕人,因为她有文贵妃作靠山,可她怕鬼,怕那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在宫里,文贵妃虽然算不上只手遮天,但护住自己的贴身宫女还是没有问题的,如今后宫没有皇后,文贵妃就是品级最高的妃子,太后轻易不会插手后宫的事,因此除非她不长眼冒犯了皇上,否则在后宫里还真的没有人能将她如何。
可那些鬼怪就不一样了,别人顾忌文贵妃,不敢得罪她这个贵妃的心腹,可那些鬼怪却不怕,它们若是想要害人,任何人也阻挡不了。
就在越儿越想越害怕的时候,云儿和彩儿磨磨蹭蹭的,也走到了院子的大门旁,二人在越儿的催促下,闭上双眼,齐齐将大门打开。
随着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那粗暴的敲门声嘎然而止,外面没有意外的仍然是空无一人,云儿和彩儿瞬间面无人色,就连越儿也是脸色惨白。
漆黑的深夜,如同死一般寂静,在这瞬间,甚至连风声虫鸣都没有了。
忽然间,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凉风,远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云儿和彩儿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二人手忙脚乱地将大门关上,然后如同被鬼追一般飞快地跑回屋子里,同时还不忘记将屋子的门关上。
越儿此时也绷不住了,她脸色煞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云儿和彩儿还要惊恐,毕竟云儿和彩儿只是普通人遇到未知事物的正常反应,而越儿却是因为心里有鬼,她觉得是那陈采女的鬼魂来找她报仇了,毕竟今天恰好是陈采女死去的第七天,在大秦民间,有死去的人的灵魂在第七天重回人间的说法,这也就是那所谓的头七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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