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宫倒是知道一点,听说毓嫔与继母的关系并不好,想来这永安侯夫人是不想被继女压一头,因此才将自己的女儿送来参加选秀。”德妃笑道。
“那这容香要刷下去么?宫里毕竟已经有毓嫔了。”淑妃问道。
“刷什么?别人想进宫,咱们就成全她得了,这姐妹共侍一夫,娥皇女英也算是一段佳话,不是么?”德妃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
“你倒是真见不得人好,”慧妃冷笑道:“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毓嫔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
此言一出,文贵妃等人不由一愣,而德妃的脸色却在瞬间沉了下去,她神色不善地看着慧妃:“本宫不过是一番好意,这永安侯府难道不知道毓嫔在宫里?可他们还送女儿参加选秀,说不得人家就是想姐妹一同进宫,互相间有个依靠呢?慧妃这话说的,好像本宫有什么坏心一般,本宫真是好心没好报!”
“是好心还是坏心,你心里明白,”慧妃冷笑道:“你自个儿也说了,那永安侯夫人与毓嫔的关系并不好,怎么,这会儿就成了好心了?”
“那又怎么样?永安侯夫人与毓嫔关系不好,并不代表毓嫔和她嫡妹关系不好。”德妃嘴硬道。
“好歹是你救命恩人,你便是想找借口看笑话也找个好的,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是哄哄三岁小儿罢了!”慧妃嘲讽道。
听慧妃左一句救命恩人,右一句救命恩人的,德妃暗自恼怒,再也忍不住,冷笑道:“本宫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运气好,想要做本宫的恩人,她也得有那个福气!”
文贵妃等人听了德妃的话,哪怕她们心里并不喜欢毓嫔,此刻也不由皱起了眉,毓嫔当时或许并非出自真心,可她是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挽救了德妃母子的性命也是事实,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作不得假的,毕竟那时候就连梁院正都没法子了,若不是毓嫔出手,德妃别说顺利生子,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单凭这一点,[慧妃就没有说错,毓嫔对德妃确实是有救命之恩,可如今看德妃这模样,显然是不领情的,不但不领情,反而对毓嫔有着深深的恶意。
在座各位包括文贵妃在内,都算不上是什么善良的人,可像德妃这样翻脸无情,反过来算计救命恩人的行为,她们也觉得无耻至极。
宫中人人都有另一副面孔,可德妃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此话一出,一向快言快语的淑妃也忍不住了,嘲讽道:“那德妃姐姐可得向菩萨祈求自个儿一辈子好运气,不然再出个什么事儿,可没人再敢冒头了,毕竟别人也不是傻子,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做不是?”
贤妃也笑道:“淑妃姐姐说得不错,这帮了人讨不着好不算,还惹了一身腥,这不是吃撑了没事儿干么?”
文贵妃目光微闪,并没有开口。
她自是看不惯毓嫔的,甚至恨不得德妃将毓嫔踩下去,可有些事心里知道,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这德妃往日看着精明,如今看来她还是高看她了 ,这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无论怎样,毓嫔救了她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她倒好,心里不领情也就算了,表面上也不装着点,这可不就是典型的白眼狼么?
德妃被淑、贤二妃嘲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却仍然不甘示弱,冷笑道:“你们也就说得好听,其实心里怎么想的,本宫一清二楚,都是千年老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啊?一个个的嘴上说得好听,帮着毓嫔指责本宫,心里却恨不得本宫和毓嫔闹个你死我活,如此才称你们的心意!”
“有些人心里龌龊,也将别人想得龌龊,本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是你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可别把本宫与你相提并论,本宫不耻与你为伍!”淑妃冷冷地回了一句,看也不看德妃一眼。
“你……”德妃被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眼见事情快要失控,文贵妃这才开口斥道:“好了!闹什么?本宫邀请你们来是商议选秀的事,你们倒好,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也不嫌丢人!”
德妃狠狠地瞪了淑妃一眼,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没有再闹,只是臭着一张脸,坐了回去。
见众人消停了,文贵妃顿了顿,这才又开口问道:“这容香你们有什么想法?是留着,还是刷下去?”
“这容香是永安侯嫡女,出身不低,既然主动参加了选秀,那怕是给那些勋贵一个面子,也不好就这样刷下去。”贤妃目光一闪,开口说道。
文贵妃点了点头,笑道:“贤妃说得是,本宫也是这般想的,虽然本朝历来很少有嫡亲姐妹同时进宫的,但却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姐妹不能一同进宫,永安侯毕竟是勋贵,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德妃冷笑道:“看来与本宫一般想看笑话的人不少!”
淑妃不屑地轻嗤:“别人看笑话那是人之常情,你却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你说谁狼心狗肺不知好歹?”面对淑妃赤果果的嘲讽,哪怕德妃脾气再好,也是忍不住了,更何况德妃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
“谁应便是谁!”淑妃就是看不惯德妃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李韵儿,你别以为本宫怕了你!”德妃恶狠狠地瞪着淑妃,几乎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撕了!
“够了!你们干什么?要吵出去吵,本宫这里可不是任人放肆的地方!”文贵妃怒了,狠狠地瞪了德妃一眼:“你给本宫消停些,要闹回你的永安宫去!”
要是以往,德妃哪儿能受这样的气?可自从她生了个神智不全的儿子后,皇上对她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前,以前哪怕她怀孕了,她在宫里的侍寝次数也是最多的,可如今呢?虽然每月皇上还会偶尔翻一下永安宫的牌子,可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哪怕去了永安宫,也只是看看就走,根本就不留下来过夜,她也知道皇上这是厌了她,因此她在面对文贵妃的时候,也没了以往的底气。
看着德妃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淑妃不由掩嘴偷笑,却不想文贵妃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警告道:“淑妃你也给本宫收敛些,再出口伤人,休怪本宫不给你面子!”
淑妃撇了撇唇,她最烦的就是文贵妃这副模样,明明不过是个贵妃,不过是品级比她们高了点儿,却一副正宫皇后的做派,实在是令人作呕!
妾就是妾,哪怕是贵妃也只是个妾,装什么正室?
见二人彻底老实了,文贵妃这才看向慧妃,问道:“慧妃,你怎么看?”
慧妃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决定好了,这容香进不进宫,与本宫没有半点关系。”
文贵妃气结,她最讨厌慧妃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不想管事就别来,来了还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呐?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文贵妃一锤定音。
决定了容香的去留,众人又在选秀名单上挑选了一番,总算是确定好了人选。
最终人选确定下来后,三年一次的选秀彻底拉开了序幕,往日平静的后宫也变得热闹起来,在储秀宫附近,时不时的还有参加选秀的秀女出来走动。
在选秀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有些消息传出来,比如某个容貌十分出众的秀女,不知为何突然脸上出了很多小疹,被宫人连夜送出宫去,又有某个秀女因为嫉妒,故意剪破了另一个秀女的衣裙,让她当众出丑,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秀女想要去‘偶遇’皇上,却被嫔妃给罚了,并且以不守规矩的理由强行送出去等等……
一场选秀,闹出了不少新鲜事,毓秀宫里也多了不少话题。
不过这些容篱听过了也就笑笑,选秀的事是文贵妃协同四妃负责,她没有插手,也不想插手,更何况她如今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行动不便,因此基本是足不出户。
只是她人在家里,祸却从天上来,今儿她才刚刚起来,就见玉纹神色匆匆地走进来说道:“主子,外面那丛竹林,不知为何一夜间枯萎了。”
“怎么回事?”容篱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奴婢也不知,今儿个早上,奴婢去膳房的路上遇到几个宫人,她们正在说这个事儿,奴婢听着不对,便上前问了问,这才得知毓秀宫门外不远处那丛翠竹突然枯萎了。”玉纹说道。
“这竹子好端端的,怎会一夜便枯萎了?”容篱也想不明白,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既然枯萎了,那便让宫人清理了罢。留着终究不好看。”
“是。”玉纹应下。
本以为这事只是个意外,可令容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玉纹又来禀报说,距离先前枯萎的竹子不远处的几棵柳树也枯萎了,容篱听了,只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但也没有多想,可接下来几天,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接下来毓秀宫周围种植的花草树木一一枯萎,最后几天,甚至连种在毓秀宫院子里的兰花也开始泛黄。
容篱此时已经觉察到不对,这次的事如此诡异,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暂时还不得而知。
就在容篱心里暗暗警惕的时候,为期七天的选秀终于结束,而也正是这一日,玉纹脸色十分难看地进来禀报道:“主子,不好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些流言,说、说……”
玉纹吞吞吐吐半晌,终究还是没敢将听到的话说出来。
“说什么?”看着玉纹那为难又焦急的表情,容篱心里一沉,冷声道:“你听到什么只管说,不必担心本宫。”
“今天宫里的小华子来禀报,说他听到宫里有人正在传主子的坏话,奴婢得知后,便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宫里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些关于主子不好的流言,那些流言大意是主子肚子里怀的是灾星,因此,因此惹怒了老天爷,老天爷不想灾星出世,这才降了罚,让毓秀宫周围的花花草草一夜枯萎,以此来警醒世人……”玉纹说完小心翼翼地瞥着容篱的脸色。
“灾星?”容篱脸色阴沉得吓人,冷笑道:“真是好手段,本宫怀有身孕已经六个多月了,一直安安稳稳的,本宫还当她们是在忌惮皇上,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弄死一些花草树木,再来诬陷本宫怀了灾星,这流言若是传到外面去,那些大臣那儿还坐得住?若是本宫的孩子被坐实了灾星的罪名,恐怕就是皇上也保不住本宫母子!”
玉纹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担忧地说道:“主子,现在宫里估计是已经传遍了,这可怎么办?”
“恐怕现在不止宫里传遍了,就连京都都传遍了!”容篱冷冷地说道:“幕后之人既然想要利用流言蜚语毁了本宫母子,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将流言传出去,至于宫里,为免打草惊蛇,引起本宫的警觉,恐怕还是最近才开始传的。”
“这幕后之人心也太恶毒了!这、这分明就是想毁了主子!”玉纹咬牙说道。
“你再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看流言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有,让人注意一下宫外。”容篱沉思了片刻,吩咐道。
“是。”玉纹应下。
看着玉纹离开,容篱缓缓在榻上坐了下来,她性格沉稳,心机城府也深,平日做事皆是习惯先谋后动,最是奈得住性子,可这次容篱是真的怒了,对方冲着她来她还能容忍,可冲着她的孩子来,她却是无法容忍。
皇上子嗣艰难,德妃又生下一个傻子,这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若是容篱这一胎顺利生下皇子的话,必定会母凭子贵,虽然不能说是就此一飞冲天,但日后一个妃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如今,显然是有人不想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才用了这般狠辣的毒计,想要彻底毁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