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永安侯看着满脸喜色的容香,和颜悦色地说道:“香儿,圣旨已经下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女儿能准备什么呀!”容香不悦地说道:“这进宫又不是成亲,娘先前给女儿准备的聘礼这会儿也用不上了,倒是爹,你能不能多给女儿点银子?”
“聘礼虽然不能带,可你娘不是给你准备了银子?”永安侯皱眉道。将周氏的嫁妆还给容篱后,府里虽然说不上拮据,但也不宽裕,这大半年的时间,都是靠容老夫人手里的那些铺子和永安侯的俸禄撑着,张氏克扣贪墨是一把好手,要她出钱能要了她的命。
“哎呀,娘是娘,女儿都要进宫了,爹你难道不该给点银子么?要知道,女儿可是为府里挣光了!”容香不满地说道。
别人不知道,容香还能不知道?她爹的小金库可丰厚着呢,除了这半年,以前的俸禄可是从来没有交出来过了,公中的钱可都是祖母攒下来的。她现在被封了才人,明天就要进宫了,到时候缺钱的时候可多着呢,就娘准备的那一万两银票,哪儿够?要不是公中实在拿不出钱来,她还想问她娘要五万两的。
“公中已经给你出了一万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私底下也给你准备不少,有这些你好不够?”永安侯不满地看着容香:“你大姐当初进宫的时候,公中可是一两银子也没给,你倒好,人还没进宫,倒是想着法儿准备将府里掏空了!”
大女儿和府里离了心,他也不指望了,如今二女儿要进宫,他自然是希望二女儿日后能够帮扶一下侯府。只是二女儿性子看着清高,可人却被张氏惯坏了,不但小家子气,还贪婪得很,若是周氏的嫁妆还在,他也不是不能给她凑点,毕竟日后还指望着她,可如今周氏的嫁妆被大女儿那个白眼狼捐赠给了朝廷,侯府一下就拮据了起来,连他这个往日花钱大手大脚的侯爷如今都得省着花,又那里还有多余的钱银给二女儿?
“爹你说的是什么话?”见父亲将自己和容篱比,容香顿时不乐意了,恼道:“大姐进宫那是干什么的?她那是去伺候人的,自然不必给什么银子,可女儿呢?女儿可是被皇上封为才人,一进宫便是主子,做主子的自然要出手大方点儿,不然怎么拉拢下面的人?”
“你大姐身无分银,还不是在宫里好好的?”永安侯有些恼怒:“在宫里你伺候好皇上就行了,撒银子有什么用?”
“爹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宫里呀,说白了和爹你的后院没什么区别,就像爹后院里的那些姨娘,想要过好一点,还不得要花点银子?就说李姨娘吧,李姨娘天天喝着燕窝,这些不都是银子?而且那些银子是爹你给的吧?可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进了宫,那怕是得了宠,可也不能伸手向皇上讨钱吧?”容香撇了撇唇说道:“女儿好歹是侯府嫡女,出身勋贵之家,若是手里没银子,像什么话?还是说,爹有银子给李姨娘,却没银子给女儿?”
容香在外面惯会装,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可私底下的性格脾气却像极了张氏,刻薄自私、贪婪成性,她马上就要进宫了,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谋好处,不然待她进了宫,再想得到府里的支持可就难了。
她爹这人可是抠搜得很,想要从他手里抠出点银子可不容易,现在不问他要,待她进了宫更是别想了!她娘倒是真的疼她,可现在她娘手里可没银子,更何况她娘除了她还有个儿子呢,比起她那个嫡亲弟弟,她在她娘心里的地位差远了。
“你这个不孝女,你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永安侯恼羞成怒,他最近几年确实是比较宠李姨娘,尤其是容篱回府探亲后,他对张氏已经不满到极点,之所以没有休了张氏,完全是看在她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不然他早就给张氏一纸休书了!
毕竟谁会容忍一个在私底下使劲儿扒拉掏空夫家去补贴娘家的人?更别说张家那一家子就是一群专门吸血的白眼狼,自从张氏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他可是帮扶了张家不少,可如今呢?因为一点点银子,张家竟然敢和他翻脸!
“女儿才不管你的破事,爹,你就给句话,这银子你给还是不给?”容香不耐烦地说道。
永安侯气结,他自然是不想给的,可二女儿马上进宫,日后说不得造化大着呢,现在若是因为一点银子得罪了二女儿,日后岂不是沾不了光?
给,永安侯又舍不得银子,不给,又怕二女儿记仇,日后不肯帮扶侯府,思来想去之下,永安侯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坐着喝茶的张氏:“你生的好女儿,你就不管管?那有马上出门子的姑娘家伸手向自己爹要银子的?”
“侯爷这话说的。”张氏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这女儿出门子,家里爹娘给点儿陪嫁不是应当的?再说了,妾觉得香儿也没说错,你有银子塞给你的心肝肉李姨娘,怎么就没有银子给香儿?要知道,咱们府里日后还得靠香儿呢!”
“什么心肝肉,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永安侯被张氏说得有点心虚,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软了下来:“行了,一个个就知道盯住李姨娘,李姨娘能有什么?她手里也不过是捏着点儿碎银子罢了,就这么一点儿也值得你们惦记!香儿年纪小,我就不说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家里主母,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侯爷竟然能做,我还怕什么?”张氏冷笑的道:“侯爷还知道妾是侯府主母呢,可侯爷天天一回府就往后院跑的那劲儿,不知道的,别人还当那姓李的才是咱们府里的当家主母呢!”
“你在瞎咧咧什么!”永安侯没好气地瞪了张氏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一会儿我让人给香儿送五千两银票过来!”
说完永安侯便一脸不悦地拂袖离去。
“瞧,这就是他的态度,他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张氏被气得红了眼睛,拿着帕子抹起了泪:“天天就知道去找那个狐媚子,将人纵得都踩我头上了,还当家主母,谁家主母有我这样憋屈?我、我命真苦啊……”
“行了,娘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哭,要我是爹,我也不待见你!”见张氏又哭哭啼啼的,容香不耐烦地说道:“不就一个李姨娘么?娘想办法治治她不就行了?一个贱妾而已,你这个当家主母还能拿她没法儿?实在气狠了,将她远远发卖出去,到时候人不见了,爹还能吃了你不成?”
“什么贱妾,她要是贱妾你娘早就将她发卖了!”张氏狠狠地说道:“还不是你爹,这个耳根子软的,被那狐媚子哭哭啼啼几句,就将人换了良籍,说什么是为了容清那贱丫头,实则还不是因为舍不得李氏那个贱人!”
“李姨娘换了良籍?我怎么不知道?”容香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你娘我也是刚刚知道没几天,你爹他防着咱们呢!”张氏恨声道:“若是娘早知道了,也不至于让那个贱人得逞!”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容香没好气地说道:“李姨娘成了良籍,容清那贱人就是良家子出身,良家子的儿女虽然是庶出,可是也有资格参加选秀的,娘,李姨娘母女不会也打着参加选秀的主意吧?”
宫里已经有了一个容篱,容香可不想再进去一个容清,特别是容清是个惯爱装模作样的,万一皇上被她骗了怎么办?
“不会吧?”张氏并不觉得李姨娘会送容清去参加选秀,毕竟侯府已经有两个女儿进宫了,而且都是嫡女,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比容清这个庶女尊贵,她进宫,能讨到什么好处?
“这谁知道呢?”若说容香最瞧不起的是容篱这个嫡姐,那么她最讨厌的就是容清这个庶妹,和容篱这个性子老实懦弱的嫡姐不一样,容清虽然是庶出,可这人却鬼精得很,而且很有心计,容香也不是没有仗着嫡姐的身份欺负过她,可往往闹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她,如此多次之后,容香看怕再看不惯容清,轻易也不敢招惹这个庶妹了。
“你别瞎想,李氏那贱人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她愿意容清进宫去吃苦?”张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你要实在是担心,娘给你盯着点,到时候她便是想进宫,也得有那个机会!”
“还是娘最好。”容香腻进张氏的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哄得张氏眉开眼笑的,若不是还惦记着唯一的儿子,恐怕压箱底的银子都被容香哄去了。
“对了,娘,今儿个明画给女儿带回一个消息,你猜猜是什么?”容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脸兴奋地说道。
“什么消息让你这般高兴?今儿个你又让明画出府去了?不是让你这几天好好待着,别胡乱出门么?”张氏说道。
“我不过是让明画给我去明香楼买点儿胭脂水粉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用惯了明香楼的胭脂水粉,这就要进宫了,能不多买点儿么?”容香说着,又一脸兴奋地道:“娘猜猜明画今儿个听到了什么?”
“听到什么了?”张氏兴趣不高,懒懒地道。这实在不能怪她,在京都里天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那些流言蜚语她听得太多了,也不见得有几个是真的。
“娘还不知道吧?现在满京都都传遍了,人人都说大姐肚子里怀的是灾星呢!”容香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娘,大姐恐怕要完了,这灾星可是万万不能降世的,若是灾星降世,这不是要祸害人么?”
“你说的都是真的?”张氏瞪大眼睛。
“是真的,明画说了,这会儿整个京都都在说这个事儿的,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在茶楼里,还有不少读书人起哄,说什么要联名上书,要皇上阻止灾星降世呢!”容香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事分明就是闹大了,到时候恐怕皇上都保不住她!”
“老天爷有眼,真是老天爷有眼啊!”张氏笑道:“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那小贱人给你让路呢,本来娘还担心你进宫会被那小贱人为难,如今倒是不怕了,谁让她运气不好怀了灾星,这会儿她别说为难你,就是她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了!”
“娘说的是。”容香一脸笑容:“虽然女儿并不怕她,不过终究还是碍眼了些,如今好了,她怀了个灾星,这下子不但灾星活不了,她这个灾星的母亲,恐怕也得去了半条命,说不得呀,皇上直接赐她一杯毒酒,一根白绫,让她自个儿了解,如此一了百了!”
“我的儿,你是个有福气的。”张氏搂着容香,笑道:“明儿个你就进宫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那小贱人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进去正好顶替她,最好早点怀上,这样娘就放心了!”
“娘,你放心吧,女儿都晓得。”容香骄傲地昂起头,说道:“大姐能做到的,女儿自然不会比她差!甚至做得比她更好!更何况,她命不好,怀的是灾星,女儿可是个有福气的,怀的说不准就是咱们大秦的福星呢!”
“香儿说的是极。”张氏点头赞同,她并没有觉得女儿说得有什么不对,想当初周氏也是风光一时,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因为命不好,早早就去了?而她最后还是顶替她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风光了十多年,她的命比周氏好,她女儿的命自然也比容篱好,说不得日后的造化大着呢!
当今皇上如今膝下可是没有正经继承人的,若是香儿进宫能顺利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候说不得她还是大秦下一任皇帝的外祖母,若真是如此,那她这辈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