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丽嫔恨恨地瞪着林才人。
“嫔妾所说句句属实。”林才人神色平静地回道。她本来就与容篱交好,更何况现在她也没有说谎,不过是实话实说。
“丽嫔,你是如何得知毓嫔去过梅林?可有人证?”文贵妃看了丽嫔一眼,问道。
不管是对丽嫔,还是毓嫔,文贵妃都没有半点好感,丽嫔被人下毒,她第一个想法是,能不能利用这件事来做点什么,可惜她仔细询问了之后,发现丽嫔中毒之事实在蹊跷,她竟找不到任何利用的地方。
后来听丽嫔说,有宫人那几天在梅林见过毓嫔,她这才又起了心思,丽嫔中毒容貌尽毁,日后估计已经起不了什么风浪,若是能趁此机会将最近风头正盛的毓嫔踩下去,这对文贵妃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毓嫔去梅林的事,是永安宫的三等宫人素芳亲眼所见。”丽嫔回道。
那永安宫的三等宫人是她安插在永安宫的眼线,但此事丽嫔已经顾不得此举是否会暴露了,现在她容貌尽毁,唯一的想法便是拖容篱下水,她不好过,容篱这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来人,去永安宫将人带来!”听到其中还牵扯到永安宫,文贵妃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质心里却暗自快意不已,德妃素来喜欢与她作对,她早就看德妃不顺眼了,可惜德妃深得圣宠,身后更是有世家撑腰,尽管二人早已经面和心不和,交恶已久,可文贵妃却在德妃那儿占不了便宜,如今更是眼睁睁看着德妃怀上龙嗣。
这丽嫔中毒的事,不但牵扯到德妃,还与毓嫔有关,若是能够一举将这二人打压下去,这对文贵妃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很快素芳便被宫人押了进来,素芳脸色煞白,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本宫问你,你说在梅林里曾见过毓嫔,此话可是真的?”文贵妃冷冷地问道。
“回、回贵妃娘娘,奴婢在前几日,确实在梅林见到过毓嫔……”素芳看了丽嫔一眼,颤抖着声音说道。
“毓嫔,对此你还有何话可说?”文贵妃的语气明显冷了下去。
容篱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娘娘,嫔妾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去过梅林,但若是说嫔妾对丽嫔姐姐下毒,嫔妾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认的,因为嫔妾根本就没有做过。”
“据本宫所知,毓秀宫距离梅林并不远,而你平日里也没有赏梅的爱好,为何那日却偏偏去了梅林?”文贵妃厉声质问。
“娘娘,嫔妾说了,嫔妾那日只是因为林才人在,所以才一时兴起,想出去走走,并非是特意去梅林,至于为何最后会去梅林,娘娘你也说了,梅林距离嫔妾的毓秀宫比较近,所以嫔妾出现在梅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容篱脸上表情仍然从容,没有半点慌乱。
“你分明是在狡辩,你在毓秀宫居住的日子已经不短,为何]从来没有去过梅林?而偏偏是在你去了梅林之后,丽嫔便被人下毒,如此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文贵妃已经打定主意要拉容篱下水,此时的语气咄咄逼人。
“娘娘此话从何说起?”容篱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满脸委屈地说道:“嫔妾承认嫔妾去过梅林,可娘娘也不能因此就一口咬定是嫔妾下的毒吧?再说了,嫔妾当时可不是一个人去的梅林,而是与林才人在一起,林才人也能为嫔妾作证。”
说到这里,容篱顿了顿,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素芳,道:“她只说看到嫔妾出现在梅林,那她可看到了林才人?她可亲眼看到嫔妾下毒了?”
文贵妃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厉声对素方喝道:“你那天看到了什么,给本宫一一说来!若是有半句谎言,本宫便将你送去慎刑司!”
“娘娘饶命,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谎言。”素芳吓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声音说道:“那日奴婢奉命前去梅林采摘些新鲜的梅支,奴婢刚刚走进梅林,便看到毓嫔在梅林赏梅,奴婢胆小怕事,因此并不敢上前去行礼,只是悄悄躲开,转到另一边采摘了一些新鲜的梅枝。”
“你只看到毓嫔一个人?没有看到林才人?”文贵妃沉着脸。
素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说道:“奴婢当时只看到毓嫔,因为距离有点远,又怕惊动了毓嫔招来惩罚,所以奴婢并不清楚毓嫔是不是和林才人在一起。”
“满口胡言乱语,嫔妾当时便是与毓嫔姐姐同游梅林,你若真看到毓嫔姐姐,又怎会没看到嫔妾?”林才人冷笑道:“莫非你是看见了,故意不提嫔妾,只说了毓嫔姐姐?”
林才人就差没指着素芳的鼻子说她在诬陷容篱了。与容篱同游梅林之事,林才人可是印象十分深刻的,当时她记得毓嫔姐姐本是想去观雪亭的,后来听她说丽嫔不允许人靠近观雪亭,毓嫔姐姐这才改变主意,与她去林梅赏雪,她们此举不过是临时决定的,若是毓嫔姐姐有心害人,又怎会和她一起去游什么梅林?只需要派个信得过的宫人去下毒便好了!
“奴婢、奴婢只是没有看清楚……”素芳结结巴巴地回道。
其实她那天确实看到了林才人,也确实如林才人说的那样,林才人是与毓嫔同游梅林的,只是她不能说出来罢了。毕竟丽嫔是她的主子,她只能按她的意思去行事。
“没看清楚?好一个没看清楚!”容篱冷笑道:“你没看清楚,便能信口开河诬陷本宫?”
“毓嫔娘娘,奴婢句句属实,并没有诬陷……”素芳硬着头皮喊道:“奴婢确实亲眼看到你在梅林……”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确实是没有那个胆子诬陷本宫,想要害本宫的应该是你背后的主子罢?”容篱冷冷地道。
“奴婢不知道毓嫔娘娘在说什么。”素芳垂下头。
“毓嫔,你不用狡辩,你既然出现在梅林,那本宫中毒之事你便脱不了关系!”丽嫔见容篱步步紧逼,顿时也忍不住了,尖声道:“梁院正说了,本宫用来煮茶的雪水被人下了毒,而那些雪水在从梅林里采集而来,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幕后之人知道本宫有收集雪水煮茶的爱好,故意提前在梅林里下毒,以此龌龊恶毒的手段来害本宫!”
“丽嫔姐姐这话可真是可笑,难道就因为本宫曾经去过梅林,便是那幕后下毒之人?丽嫔姐姐可别忘了,梅林并非是什么禁地,而是宫里人人都去得的地方,丽嫔姐姐说有人在梅林里下毒害人,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几日去梅林的人也并非只有本宫一人罢?按丽嫔姐姐的说法,那岂不是所有去过梅林的人都是害丽嫔姐姐的凶手?”容篱看着丽嫔冷笑不已,毒确实是她亲手下的,也确实是下在梅林里,可那又如何?有谁亲眼看到了?可有证据?难道就凭着一个三等宫人空口白牙的说几句,便能定她的罪不成?
丽嫔听了此话,脸色有瞬间狰狞,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毒是容篱下的,她之所以没有提其他嫔妃,不过是因为她与容篱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恩怨罢了!
更何况,她本是京都第一美人,在容篱进宫之前,她在宫里可是风光无限,宫中的嫔妃虽然各有各的美,但却无一人及她,顶着绝美的容颜,她轻易夺得了别人得不到的圣宠,没有才华又如何?只要她长得美,皇上依然会喜欢她,会宠着她。也正因为她在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美貌得来的,所以她才会特别爱惜自己的容貌。
可这一切,却在容篱承宠之后变了,当年张氏借她的手,故意将容篱的名字报上去参加小选逼她进宫,后来容篱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被困在了宫里。可那时的她并没有将容篱放在心上,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容篱,只吩咐下面的人时不时的去为难一下,后来在张氏的提议下,甚至想利用李富贵直接将容篱毁了。
本以为只是一只小蚂蚱,怎么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却没想到,她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容篱蹦达起来了,李富贵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了,容篱这个贱人竟然敢勾搭皇上,被皇上封为常在,成了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
尽管如此,她仍然不太将容篱放在眼里,直到容篱侍寝后第一次前来明华宫请安,她才亲眼见到容篱本人。
在看到容篱那一刹那,尽管她仍然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可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原因无她,实在是容篱的模样长得太出挑了,那怕是她,也要逊色几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她控制不住慌了神,她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将容篱放在眼里,没有一下子就将人弄死,如今养虎为患,倒是让她成了气候。
作为一宫之主,她可以随便捏死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宫人,可她却不能随便惩罚别的嫔妃,容篱若还是宫人的身份,她想要杀她,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可容篱成了嫔妃,那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也不是她说能动就能动的了。
为此丽嫔无数次懊悔不已,可一切已经太晚了,就如同她所担心的那般,容篱确实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容篱便从一个小小的常在,一跃成为了能够与她平起平坐的毓嫔。
而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出手对付容篱的时候,她却突然得了病,脸上身上莫名其妙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疙瘩,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将她吓得魂飞魄散,每日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容貌,她那里还有心思去对付容篱?
可就在她绝望之际,梁院正说她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而且那毒还是下在她每日让人收集的雪水中,这让丽嫔本来绝望的情绪瞬间变成了怨恨,她声嘶力竭地让人彻查,发誓要将那个害她的凶手找出来。
可查来查去,却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她怒不可竭,下令将去采集雪水的宫人全部拖出去打杀了,最后在梁院正的帮忙下,这才找到了下毒的源头,幕后之人恶毒地将毒下在盛开的梅花瓣上,而她每日有让宫人去采集雪水的习惯,因此才将有毒的雪水采集回来,自己也中了毒。
知道了下毒的源头,丽嫔疯了般去查那几天在梅林出现过的人,一直到她在明华宫的眼线那里得知容篱在她中毒前的那天去过梅林,丽嫔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前来明华宫告状!
只是那怕她心里认定了是容篱害她,可她却没有什么证据,只有一个宫人的人证,根本就不足以将容篱定罪。
她倒是想一口咬定那些去了梅林的人都有嫌疑,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说文贵妃,那怕是皇上,也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定罪。
就这样放过容篱,丽嫔心里不甘,可那怕有再多的不甘,她也拿容篱没有办法,至于要不要借着素芳的手去陷害德妃,她却没有那个胆子,德妃不是容篱,容篱与永安侯府势同水火,在宫中无依无靠,那怕得罪了也没什么。
可德妃却不同,德妃进宫多年,一直盛宠不衰,娘家在前朝势力极大,如今又怀有龙嗣,表示她能随便招惹的人。
更何况因为这次中毒的事,她已经得罪了不少嫔妃,她容貌若不能恢复,日后必然会失宠,到时候这些已经被她得罪的人,可不得使劲儿来报复她?
丽嫔狠狠地瞪着容篱,狠不得扑上去撕烂她那张脸,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咬牙道:“毓嫔妹妹说得是,是本宫想岔了,不过害本宫的凶手本宫绝不会放过,毓嫔妹妹最好与此事无关,否则可别怪本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