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文贵妃哪怕是想要针对容篱,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想要趁机攀扯德妃下水自然也没能如愿。反而是德妃在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派了宫人过来,将素芳拖出去在明华宫的宫门前活活杖毙。
谁也没想到德妃会如此猖狂,她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文贵妃,文贵妃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却无可奈何。
第一, 素芳是永安宫的三等宫人,德妃才算是她真正的主子,第二,素芳不过是过来作证,
而不是犯了错,所以文贵妃也找不到理由去保她。第三,德妃此举虽然狠毒,甚至可以说是打了文贵妃的脸,可她派来的宫人却规矩得很,没有在明华宫动手,而是在宫门之外。
如此一来,哪怕文贵妃再恼怒,也没法发作。
而除了文贵妃,丽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被德妃派来的宫人毫不客气地当面斥责了一顿,直言丽嫔手伸得太长,让她好好看清自个儿是什么身份,日后若是再看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就别怪她家娘娘将她的手剁了!
丽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哪怕是蒙着脸,也能看到她的脸色黑得不行。
丽嫔恨得咬牙切齿,这次本是想一举将容篱踩下去,却没想到最后却得罪了德妃,更没想到的是,德妃如此嚣张,竟然派个宫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直接在众嫔妃面前撕掉了她的脸皮。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容篱这个贱人!经此一事,丽嫔对容篱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面对丽嫔深入骨髓般仇恨的目光,容篱却全不在意,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今日得意的人若是丽嫔,她也没好到那儿去,说不得她的下场比丽嫔还惨,至于少如今丽嫔虽然脸毁了,但她一宫主位的位置却坐得稳稳的,若是日后没有犯错,这份位也不会轻易被剥夺。
要知道,皇上可是个难得长情的人呢!
想到这里,容篱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讽笑。
没有证据,不能将容篱如何,再加上又被德妃下了面子,文贵妃也没有心思继续纠缠下去,当下便冷着脸让众人离开,在下逐客令时,还一脸不悦地对丽嫔训斥道:“本宫知道你心急想要找出幕后凶手,可你这无凭无据的,也不能胡乱冤枉人,日后还是查清楚了再来找本宫主持公道罢!”
丽嫔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冷冷地怼了回去:“贵妃娘娘说得是,不过嫔妾终究地位卑微,想要查出幕后凶手恐怕做不到,贵妃娘娘掌管宫务,这宫中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是贵妃娘娘出面去查找凶手吗?”
文贵妃手握凤印,掌管宫务多年,总不能好处占尽,坏事却半点不想沾吧?她被人害得这般惨,几乎生不如死,她却想袖手旁观,凭什么?
“本宫琐事繁多,恐怕抽不出更多的精力,你放心,此事本宫自然不会不管,你先回去罢!”文贵妃冷着脸,拂袖而去。
丽嫔无法,只得含恨离开明华宫,在回宫的路上看到容篱,丽嫔一脸狰狞地瞪着她:“贱人,你给本宫等着,早晚有一日,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丽嫔撂下狠话扬长而去,容篱却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杀意。
“容姐姐,看来丽嫔是真的恨上你了。”林才人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丽嫔中了毒,难免心情会不好,倒也没什么恶意。”容篱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可……”林才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能够感觉得出来,丽嫔是真的恨上了容姐姐,要知道丽嫔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过去得宠的时候,可没少使手段对付其他嫔妃,甚至仗着皇上宠爱,独霸观雪亭,若是有嫔妃不小心去了观雪亭,还得挨罚。
与林才人同住一宫的华才人就曾经被丽嫔罚过,在寒冷刺骨的雪地里整整跪了三个时辰才被允许起来,那华才人的双腿生生被跪废了,如今仍然无法自行走动。
“你放心吧,那算她恨本宫,本宫也不见得就怕了她,她是嫔,本宫也是嫔,说起来,本宫还比她多了个封号,她不能对本宫如何。”容篱笑道。
“论品级地位,姐姐自然是不怕丽嫔的,只是宫里那些魑魅魍魉不少,妹妹就是怕她在背后使什么肮脏手段,到时候姐姐防不胜防。”林才人皱眉道。
她进宫的时间比较长,深知这后宫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私底下那些腌渍的东西多着呢,就怕那些阴司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容篱不以为意:“日后我小心些便是了,妹妹不必担忧。”
“如此妹妹我也就放心了。”林才人笑了笑。
与林才人分开,容篱回了毓秀宫,顾不得歇上一会儿,她便将阿秋和玉纹叫进来:“这次的事,丽嫔认定了是本宫害她,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日后恐怕不会善罢干休,你们二人可要将宫里看好了,以后不得让人随意进内殿,外殿那些宫人也给本宫看着些。”
容篱在宫里根基太浅,虽然如今是一宫主位,身边也增加了不少伺候的人,但真正能让她信任的也只有阿秋和玉纹,因为曾经的交情,她对阿秋更放心一些,至于玉纹,目前看起来还不错,应该也是个得用的。
容篱不会亏待对自己忠心的人,但也绝不会对背叛自己的人手软。
阿秋没有去明华宫,并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但她对容篱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异议,而玉纹今天去了明华宫,知道其中的细节,她本就是个聪明,自然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容篱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挥手让人出去了。
看着手上刚刚染了蔻丹的指甲,容篱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丽嫔的容貌无法恢复,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侍寝了,也彻底断了更上一步的可能。
按理说,已经毁容的丽嫔,对容篱也算不上有什么威胁了,可容篱却知道,丽嫔是绝不会识命的,丽嫔在闺阁的时候,与容丽算不上熟悉,但因为张氏是丽嫔的姨母,而容香更是与丽嫔关系不错,彼此都有来往,因此在侯府的时候,容篱也与丽嫔远远打过几次照脸。
不过那时候她在侯府没有任何地位,也常常被张氏苛待,被容香欺负,每次府里有客人来拜访的时候,张氏都不允许她靠进,因此丽嫔对她的印象并不深。
可容篱却对丽嫔印象极深,在容篱八岁生辰的时候,赛雅嬷嬷不知道在那儿淘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听说是西域商人带过来的,那猫儿有着浑身雪白的长长的毛发,还有一双罕见的蓝色眼睛,容篱喜爱得不行,给猫儿起了个福儿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避着张氏和容香养了许久。
可就在福儿一岁多的时候,她带着福儿在院子里玩,福儿突然跑了出去,那天恰好是容香的生辰,张氏邀请了不少宾客来侯府开宴会,自然也邀请了丽嫔。
当容篱追着福儿跑到后花园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丽嫔让人去捉福儿,可能是因为害怕生人的缘故,在丽嫔伸手去摸福儿的时候,被福儿狠狠地抓了一爪子。
丽嫔大怒,当场随要人将福儿砸死,容篱急得想要跑出去救福儿,最后却硬是被赛雅嬷嬷拽住了,赛雅嬷嬷把她箍在怀里,死死捂住她的嘴,最后她是在赛雅嬷嬷的怀里,眼睁睁看着福儿被砸死的,在临死前,丽嫔还下令让人挖了福儿的双眼。
看着丽嫔笑着将福儿血淋淋的眼珠扔在地上,随后用脚碾碎,容篱双眸几乎充血,泪水无声地淌了出来,她双手在赛雅嬷嬷的手臂上硬生生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容篱终究还是没能救下福儿,她最后昏了过去,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福儿那血淋淋的模样。
那场大病,差点儿要了容篱的命,最后还是赛雅嬷嬷费尽心思才将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待她醒后,赛雅嬷嬷抱住她哭,让她不要难过,说要再寻一只猫儿回来陪她。
可容篱不想要,再多再漂亮的猫儿,都不是她的福儿了,她的福儿死了,若不是跟着她这个没用的主人,福儿又怎会死?
是她害死了福儿,更是眼睁睁看着凶手行凶,却不能去把福儿救回来。她甚至连脸都不敢露,就因为张氏禁了她的足,怕她惊扰到参加宴会的贵客。
随着时间过去,很多的事都会被人遗忘,想必当年亲手杀了一只猫这样的小事丽嫔早就忘了,可这件事却成了容篱心里的一根刺,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养过猫,不轮是猫,还是其他的小宠物,她都没有再养。
赛雅嬷嬷开始还买过好几次小猫儿回来,想要逗她开心,可都被她拒绝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容篱心里就明白了,无依无靠,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人,是没有资格去保护任何事物的。
她不再养猫,但丽嫔的狠毒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这次再次近距离面对丽嫔,那些尘封的往事再涌了了出来。
丽嫔生性狠毒,性格自私刻薄,而且极为记仇,此番容貌被毁,被人彻底斩断了青云路,以她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被猫抓了一下,她都能狠毒地将活活将猫挖眼砸死,何况她是被人毁了容?
下毒的事丽嫔没有任何证据,但以容篱对她的了解,她绝对是盯上了她,不,或者说,所有曾经去过梅林的嫔妃都会被她盯上,不但是她,还有林才人,甚至还有其他在梅林出现过的嫔妃都会成为丽嫔的报复对象。
人一但疯狂起来,就会不顾一切,在丽嫔意识到自己恢复无望的时候,她就会疯狂报复,而容篱将会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容篱并非是坐以待毙的人,正所谓打蛇不死随棍上,她既然能毁了丽嫔的脸,断了她的青云路,自然也能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容篱缓缓闭上双眸,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往上爬,无论是丽嫔、文贵妃,还是其他四妃,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人一一踩在脚下,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天色渐晚,夜幕逐渐降临。
毓秀宫外挂起了大红灯笼,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而往日站在宫门口笑意盈盈的纤影今天却没有出现。
秦唯从龙辇上下来,越过迎接的宫人,皱眉问道:“毓嫔呢?”
“回皇上,”阿秋有点战战兢兢地回道:“主子今儿个身子不舒服,在歇着呢……”
“可有叫了太医?”秦唯问道。
“主子不让叫。”阿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主子不让便不叫?你们这些奴才就是这样伺候的?”秦唯有些恼怒。
“奴婢知罪……”阿秋吓得浑身颤抖。
秦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再理会跪了一地的宫人,径直往内殿走去。
今儿个可是毓嫔晋封的大喜日子,毓嫔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就不舒服了呢?他推开殿门,一眼便看到靠坐在软榻上的倩影:“阿篱,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秦唯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容篱的额头。
“皇上,你怎么来了?”容篱仿佛才回过神来,神色慌乱地想要起来行礼。
“今日是你晋封的大喜日子,朕自然要来看看。”秦唯说着便在榻边坐了下来,他握住容篱的手,关心地道:“若是不舒服,便叫太医来看看,可不能讳疾忌医。”
“嫔妾没事……”容篱抬起头,双眸却有点红红的,显然刚刚才哭泣过。
“这都哭鼻子了,还说没事?”秦唯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和朕说说,可是有人欺负你,受了委屈?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没有人欺负嫔妾……”容篱垂下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声,显然委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