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实在是狂。”礼部侍郎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看见什么,把试卷一收直接递到为首那人面前。“这个人的试卷我可不好评判去留,不如离老给长长眼?”
高离悦是文渊阁大学士,虽然礼部尚书也是从一品,但一个在朝堂担任调配重任,一个则只负责教书,曾是帝师,也教过太子学文,这种审阅试卷的事自然是以高离悦为主。
礼部尚书才情肯定是值得认可的,也不是真批不了这试卷,只是他属于七皇子派系,而高离悦虽属于太子党,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保持中立,这样微妙的时候,他也想以试卷侧面了解下他的想法。
高离悦看着试卷,越看,越是心惊肉跳,翻了又翻,看见后面那首诗,“若问君过悔不悔,笑问孩提学不学?”
还问上了,自己写的什么不知道吗?这般大胆真的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卷,我判不了,冯尚书自己评判。”
“离老客气,这天下怕是没有你评判不了的试卷,莫要推辞。”冯兆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高离悦把试卷推出去,没有说话。
“离老此次回京力保大理寺一事时,可没有这番畏手畏脚,难道这文章还入不得离老的眼?”
几年前,一起贪污案,多地受灾,下面的人捂得严严实实。三皇子被众人推出来挡祸,圣上直接下旨将人关进宗人府重罚大罪,扬言绝不偏私。不久后,三皇子一众党羽被擒,死的死,抓的抓,能稍微挨边的,都被派出边关流放当差。
索幸这派中也有刚毅之人,不仅写下血书,且为以示清白当众自戕。治下民众痛呼写下万民书,要求圣上还其清白。
此事才终是瞒不住,圣上重新派人查证,得知是太子党所为,气的把人关禁闭,对七皇子也更为看重。
太子虽被放出,但因为治下不利,又让圣上丢这么大的脸,一直都在被放权,一是怒其不争,二是发现自己纵容,太子的地位已经日渐强大让圣上惧怕,现在两派争斗也是日渐明显。
圣上一惯耳根子软,这不,好不容易要下定决心支持七皇子,又被太子拉回来的高离悦所动摇。高离悦不仅教过太子,曾经也是帝师。在圣上还是太子时,力挺立长立嫡才在先帝面前保的当今圣上荣登大宝。所以若说到守旧派一定当首数高离悦。
现在两派也算维持表面的和平,但这科举一来,又是新的开始。毕竟下面的要位置,上面的可不有机会升一升。至于怎么升那不太好说。
“此子乃我门下弟子,冯尚书可还有异?”
“门下弟子?”这下皮球又被扔回去,那此人是太子的人……不对,太子门下怎会有如此大胆之徒?看这想法,这见解,一分都没有离老的踪迹。
“莫不是离老看错?”
“信不信由你。”
冯尚书是相信离老说的话,毕竟他就算不说出来,真的判卷给他过,圣上也不会说什么。能得离老亲传弟子登朝为官,在圣上看来都是高兴的。更莫说对方还是打算正经入仕。
这下变成冯尚书为难,不用则说明他看不起离老亲传弟子,用,那又是给太子一派添砖加瓦,他实在不甘心。
想想还是留下来,如果是这样大胆的人入朝为官,还不一定能默守太子效忠,看不惯太子所作所为是迟早的事情。
冯尚书越想越有道理,他不仅要让此子荣登甲榜,还要让他登居榜首。让太子一党对他有所猜忌。太子历来是个多疑的,而且对兄弟都豪不留情。这要是能离间离老跟太子的关系,那岂不美哉?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官。有能力的迟早要身居高位。没能力的,不过也是个状元郎。仅此而已。
祝雯还不知她便这样成位马前卒。
她在策论里不过是列举几大当前的弊端。
首先是士农工商的阶级矛盾太大。其主要原因是社会地位造成。她提倡取消奴仆制,给与人人平等选择的权利。
其次是不连坐制度,这样的制度反而将宗族拧成一股绳。对地方政治治下是很不利的。
再者,提高工人地位。设立工人相对应的可以竞争的职位,设置专利,可立书院教人育人。告别传统的自家手艺不外传的传统,可以更有利于国家的工艺发展。
做论证举例,也传颂孔圣贤明要通过更多的途径传播,让即使没有见过,了解过孔圣人“仁慈”的群众们也要感受到余晖。从而让他们的后代也能收到教育。
等他们有机会,第一件事情是送孩子读书,在人之初,性本善时能接受最正确的教育不会成为品德低下的人。
你看,她还是“封建”思想下的五好青年。
从她考上解元开始,科举便没那么重要,她完全可以等陆展白当官,去给他做谋臣,当然,她依然会遵循人设去努力上进,这并不矛盾,也不能说清选择哪条路是对的,只要不违背人设。她想怎么玩,也没有谁能拦住她。
“祝文,你是不想入仕了吗?”
“怎么会,温良兄你说笑。”
“你策论所说的这方方面面有多大胆?知道这朝中有多少氏族、高门,光是第一条平等,就能让他们容不下你。”
“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自己出身商户,卑微没有地位,我只想为跟我同样出身的人某得生存受教育的机会,让他们不用被那些人逼的无路可走。”
“幼稚,你所描绘的那些过于理想,不切实际,氏族恭亲是靠父辈打下的一切,为什么要与贱奴分享这一切,这本身也不公平。”
所以公平只是看对谁而言,对其有利的人或是事才能算公平。
“温良兄,我也是你口中的贱民,你也是这样想我,看待我的吗?即使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手足兄弟来看待。”
宋佐荣愣了下,看着祝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心里的天平总是在动摇,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一次次纵容他,以至于他现在敢这样对他来说话。
可心里却还觉得有些欢喜,原来对他来说,自己是这么的重要。
“你对我来说是和他们不同的,你能凭借自己超越阶级,该配此殊荣。如果给他们平等,你将什么都不是。”宋佐荣突然把人搂在怀里。“所以,祝文,老老实实跟着我一步步走,别想那些没用的,我会护你周全的。”
此时祝雯的脸上表情相当夸张。宋佐荣应该不知道她是女人,那这样做,他,他也弯了吗?他不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这样,是男女通吃,还是说给她把人掰弯了,这……
“温良兄,你,我,这个不,是不对的……”
“嗯,祝文,我知你心意,虽然这样有违伦理,我也愿意成全于你,所以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人知道,用此来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