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雯是没想到,她给乱点了姻缘谱。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对。宋佐荣难得没有对人摆谱,而是贴心的照顾陈曼珂。
本来二十几天能到京城,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月。如果遇上小雪,两人还得在雪地里堆个雪人,宋佐荣还赋诗一首。
比起陆展白的无趣,宋佐荣简直是渣男的代表,可以把情趣发挥到极致。
陈曼珂在现代也没谈过恋爱,来古代也第一次遇见这么合眼缘又懂浪漫的古人,心动不已,两人这样暧昧着把她当空气。
其实也不算空气,至少有时候宋佐荣也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祝文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到京城后被他传去,她才知道为什么。
“舍妹直率可爱,又甚合我意,祝贤弟若愿割爱,以后你我二人便是亲兄弟。”
“不妥。”开玩笑,这怎么可以,她有官配,你这样顶多算男二,“不,温良兄,我没有反驳你的意思,只是舍妹在家中已经定亲,而且是正妻,这与人为妾她定是不愿的。”
宋佐荣当下很生气,拂掉桌上的茶杯打了一地“祝文你戏弄于我?”
祝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跪在地上磕头“奴才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
“奴才真的是不敢,主子能明示奴才犯得什么错,奴才也好改正。”
祝雯觉得膝盖疼,来到京城。这真的是个见谁都是主子的地方,哪怕是举人的名头都不好使。
“你可知我未过门的妻族乃何人?”
宋佐荣压根没顾着地上的人,继续开口,“太常寺少卿家嫡女。想要与正四品京官家的嫡女做平妻,你是怕我还没做官,便想让我回家归田是吗?”
宋佐荣气的一掌拍在桌上,祝文吓得瑟瑟发抖。
所以家中已经相看高门为什么还要提纳妾,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祝雯实在不理解,只能弱弱的赔罪,等人气消。
两人这一坐一跪半个时辰。祝文腿都麻木也顾不上别的“温良兄,舍妹愚钝粗鄙,配不上你,在我眼中,温良兄值得更好的。”
“你真的这么想?”
“嗯,是的。温良兄满腹才情,又即将登科,这等莺莺燕燕不过是过眼云烟,正可与之相配,他日高中定得之良配。”
宋佐荣没有说话,他也想到很多过往,又看着地上的祝文,慕名开口“可愿与我共享殊荣。”
“奴才不敢想。”
宋佐荣笑笑,是不敢,不是不想,他也不敢,但……
扶着祝文的肩膀让他站起来。“只要你高中之日,我便认绛娘做妹妹,让你与绛娘结为良娣。”
“谢主子恩情!”
祝雯也没想到这样的小插曲还真让她如愿以偿。
农历二月正是春耕之时,也是举子进京赶考之际。很多人早在年前已经奔赴入京,只为早早做好准备应对考试。
祝雯也不例外,她先去拜访恩师离老。
对方知道他高中乙榜解元,也是眉头紧锁,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有多少才情能耐,他还是一清二楚,只说让祝文安心备考,莫要再来找他。
祝雯也感觉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闭门不出,用功学习。
因为要面对会考,上次一次性考4篇策论,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次他准备的非常周详,各个方面的时政。都会涉及去审题,做一遍。
也是争取能早点交卷别被号舍给憋死,想想在贡院那七八天,实在是太痛苦。
春闱,能走到这一步的学子,已经是走在万人之上。至于能否做官,这是最后一个环节,当然,以她解元之名,一方县承,或者偏远地的县令,她也是可以直接替补的。所以这就是凭借考试能平步青云的地方。
相比对于秋闱的简陋,春闱还是好很多。第一则是天气更好,春天时节,不冷不热,正是适合奋笔直书。
第二也是房间要大很多,门口也会有掌灯,晚上也可以作答。其实秋闱也很多人晚上点灯熬夜作答,但是到一定时间会有人过来提示熄灯,实在是人太多,往年发生过秋闱“走水”,后面统一规定杜绝这事。
第三是刚刚提到的房间大小,由原来的一个多平方长到三个多平方,也就四块瓷砖大小。有专门的床和书桌之分,不在是两块木板,而是一整块的又能做凳子又能当床,不用蜷缩着睡觉,这样考生的考试质量也要高很多。
臭号依然有,但是跟考试的房间有一些距离,而且有门,是个能走下水的地方。考生如果在房间点上檀香,熏熏艾草,勉强也能过。
伙房更不用说,虽然吵了一点,但是至少不是太热,而且大家热热饼子馒头,也不至于有油烟。
这次来参加的都是举人,人数相对比秋闱也要少很多,不足3000。都是近几年的考试通过乡试的举人。
取前200~300人不等。十分之一看着通过率好像提高,其实难度系数更大。
把一群重点高中的尖子生放一块,结果可想而知。——那是神仙打架。
早在一个月前京都出过几个名流,都是各地的才子汇聚京城所办下的诗词歌会,她虽未出门,也听说过。
这次春闱会考,不仅有贴经,经意,墨意,策论,还有算数,法典,诗赋。
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就看谁更强。
其他还好,这诗赋,她实在是太差。想起那时候自己做的诗,现在简直不能看。倒是离老临行前那首诗还不错,但是她只要敢抄帝师的诗,牢饭三年起。
说件开心的事。她也是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才知道的。
她依然是第一个交卷。
贡院阁一众大佬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们,然后在首席位看见离老。
这是有多大的缘分才能在这遇见,难怪之前离老说让她不要去找他,感情是主考官。
然后从第二场考试祝雯开始放飞自我。
有离老撑着,那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练起金庸大师的《九阳神功》。
最后一场的策论,是她有史以来写的最快的一次。
做完看见诗的题材,是以读书为题,格式不限。
倒是觉得有意思。这里的学生都是走过读书这条路的,肯定知道有多难。想到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些想法可写,构思半天,把脑中细胞用完。终于写出一首。
十年寒窗春风渡,万人解元众人知。
父不求过无学路,卿不见苦腹中藏。
穷山恶水条条道,平步青云步步惊。
若问君过悔不悔,笑问孩提学不学?
(注:求学论——十年读书那么辛苦,只有每年春天的风才能告诉他又过一年。从万人中夺得解元,才被大家所知道。父亲不去请求夫子的原谅,这书都没办法读下去,你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悲伤难过只能藏在心里。读书的路不管哪条都是那么难走,即使得到地位,也要担惊受怕。要是你问我后悔吗?我会笑着问你,你会问孩子愿不愿意读书吗?{就算不愿意难道就不读了吗?})
交了卷,一身轻。这条路不管如何,终是走完,本想陪他一同走过,却先行一步,不过没事。走过的路再多,看过的风景再美,也会惦记着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郎。
它日等他王者归来,一展宏图。她愿做他基垫,祝君上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