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雯实在是没看出来宋佐荣喜欢她,这人跟陆展白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他刚愎自用,又自尊心极强,是不会允许被人拒绝这种事情。
只要她开口,为了尊严,她完全相信他会杀她灭口。她可以不跟陆展白在一起,但绝对不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那样每天都是活在担惊受怕中。
逃?这不现实,别说她本不该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是真逃,官牒文书在这,她那也逃不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先与他虚与委蛇,找到机会将其纠上正轨。
甲榜公布时,祝文已经有八九天没见过宋佐荣,反正她能躲则躲,对方也不急,就这样耗着。
祝文所住之地是宋佐荣给她在京城安排的别院,很大够她与父亲还有陈曼珂一同住着。
本来是以她妹妹的身份来京的,她要是住别的地方,也会让人怀疑,而且因为住在宋佐荣家里,陈曼珂更加高兴,这段时间一直期待着再见宋佐荣一面。
“你是有夫之妇,能不要对外男那么感兴趣吗?”祝雯是实在没脸看,这一脸思春的样子,哪还像个女主该有的样子。
“别乱说,我,我和陆展白是清白的,而且我们也有约定好,如果有喜欢的人互不干涉,可以和离。”
祝雯觉得烫耳朵,这话是她一个外人能听的吗?
“宋佐荣不是什么良人,等榜出,说不定他要迎娶高门,你要是二婚更不可能嫁给他,他祖父也不会答应的。”
“嗯,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能给我留点念想吗?我是多倒霉才会来到这里,喜欢的人也只能远远看着,不喜欢的人又要强行一对,没有一点人权,一点都不公平。”
陈曼珂哭着跑回房间,祝雯看着,也默默的想,是啊,一点人权也没有,她从来没有一次可以选择他的机会,原来无奈的不止她一人。
“恭喜祝家老爷,高中甲榜魁首!登科会员!!”
“恭喜祝家老爷,高中甲榜魁首!登科会员!!”
外面的叫喊声从街头到巷尾,所有附近的人都围聚过来,想看看新科状元郎长什么样。
祝文刚好在堂厅,离大门还是很近的,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也让小厮出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他爹出来,也正好准备出门。因为晚点甲榜会公布考中的名单,他可不想错过这种可能看到儿子登科消息的机会。
结果刚到门口小厮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中了!中了!少爷中了,中了新科会员!!”
祝登科一听,直接晕了过去,祝文愣了下。赶紧过去急救,一边叫人去请大夫。
那边报喜衙差到门口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家人不是刚刚派人来问,本以为进来会一团喜庆相迎,结果看人直接倒地不起来,他想完了,新科老爷不会高兴到昏死吧,那这么晦气,他喜钱肯定要泡汤。
“祝老爷没事吧。”衙差轻声打听。
“不知道,刚刚那会儿突然倒地的,这还要大夫来看过才知道。”
“完了,可千万别出事啊,下个月还有殿试,这可不是要跟状元郎失之交臂吗?”
祝文可不搭理他们,一边掐着人中,一边掐着虎口,把衣服打开,让人别围着太挤,让他呼吸不畅。
几个来回下来,人才慢慢苏醒。那边衙差看见人醒,立刻眉开眼笑“祝老爷恭喜,你中了甲榜榜首,登科会员。”
“没看见病人刚醒,再把他吓晕过去你负责吗?”祝文火气也上来,这报喜的小子也太没眼力劲,一点都不懂事。
“别,让,让他说,我,我爱听。”祝登科声音都虚弱了,但是还是开心到不行。
看他这样,估计是吃太好血糖偏高,才四十多岁的人,身体还是没多大的问题,缺乏运动,三高富贵病。
小衙听那边主家都这样说,麻溜的把话又说一遍,被旁边的小子扭过一眼也没在意。
“父亲去世,丁忧三年,你怕是不想让我去当官?”
“不,别,想的,想的,大夫,叫大夫来给我看看,我不能害我儿子当不了大官。”
旁边的那小衙把还要说的话,赶紧吞肚子里去,感情这个才是会员郎,可真年轻啊。怪他没眼力劲,赶紧趴地上磕头道歉。
祝文也实在看不下去,让他起来拿着赏银赶紧离开。小衙出门一看,这银两给的可真多,这家人是个心善的,就乐呵呵离开。
祝雯看父亲无恙又叮嘱他老实在家养病,才往宋府而去。她与宋佐荣虽是那样的状况,这也还是改变不了他们主仆的关系。
不管他如何喜欢她,在他眼中,她也依然是奴,这是从一开始决定好的,并不让祝文有什么不能接受。
到宋府前,因提前派过小厮知会,来后他直接在门口随仆人入内。
九曲十八弯,宋府比陆府更气派,即使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依然宽敞大气,到处都是假山湖泊美景。祝雯本就来的不多,此时更是转晕头,来到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但又不像宋佐荣的书房。
没说话,进去里面有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坐在堂上。虽没有穿官服,但气派是十足十,祝雯心下对他也有所猜测。
“奴才叩见宋大人,祝大人金安。”
“你知我是何人?”
“不知,但大人看起来贵不可言,除却少司农大人,奴才也想不到有谁能有这番气魄震慑与奴。”
“我观你文章也像个大胆狂妄之辈,这番伏小做低,可不委屈于你。”
“不委屈不委屈,少司农大人可千万别这样说奴,奴只是讨个巧,想着逆其道而行,也许能入得离老的眼,实则是哗众取丑罢了,让少司农大人见笑。”
“你倒是毫不避讳。”看人还算坦诚识趣,宋仕章也不再为难他,毕竟现在是紧张时期,他也不想党派里有一些心思不纯的人,如果不是温良的极力推荐,他也容不得此人。
虽然知道礼部冯兆兴是个什么想法,然,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优秀的人,每四年便是两三百人,来来去去,他早看厌。
“少司农大人放心,奴知道分寸,是宋公子给奴机会,才能有今天,大恩一定没齿难忘,赴汤蹈火都会追随公子左右,护他周全。”
宋佐荣进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心情也颇好,上前给祖父行个上揖礼。“祖父。”
“嗯。”
“祖父,祝文于我同窗多年,是我最信任的亲信,可以放心。”
宋仕章看了看地上跪拜的人没有说话,宋佐荣却明白祖父的意思,赶紧把祝文扶了起来。
“不要总是自称奴,你是我兄弟,我们情同手足,祖父也只是怕我被骗,不是真的要问罪于你,且安心。”说着轻轻拍着祝文的手背安抚他。
祝文也不敢把手抽回来,知道他们这祖孙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只能配合。但是兄弟,呵呵,谁摸兄弟他手啊,宋佐荣会不会过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