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与辞卿一同习武练字, 对其为人品行最是了解,宛儿去了侯府哪里会吃半点苦头。
苏云成似乎真的安下些心来,但神色依旧紧张。
苏明细见状也不再劝,父亲自小便宠溺宛儿他又不是没见过……
很快,在苏云成的千盼万盼中,两辆低调华丽的马车慢慢驶至府门外。
一道月白色身影掀帘俯身下了马车,而后转身再次掀起轿帘,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上。
江辞卿轻扶着苏宛儿下了马车,苏家父子已经迎了上来。
苏云成看着离开三日之久的女儿一袭藕荷色软缎衣裙款款下了马车,眉眼间的喜意掩都掩不住。
从头到脚将人看了个遍才喜不自胜地将两人迎进去:“这几日过的可好啊?与辞卿相处的可好?”
苏宛儿如今已经知晓眼前满脸关切的人便是她的亲生爹爹,其心境便也与从前不同。
她笑得乖巧,鼻尖却有些发酸,“卿哥哥把我照顾得可周到了,一点不比在咱们府中差。”
苏云成闻言也才放下心来,辞卿这孩子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
可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猛地嫁到别家,他这一把年纪倒还不习惯了……
“你们两人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走!前厅给你们准备了不少好菜,都是厨房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前厅,席间苏宛儿与苏云成父女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不断,江辞卿偶尔为苏宛儿夹菜,偶尔浅笑着应和,苏明修倒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饭后,苏云成还喋喋不休地拉着苏宛儿说个没完,恨不得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拉出来重聊一回。
苏明修实在看不下去,掩唇轻咳两声。
见父亲毫无觉察,又刻意咳了两声。
苏云成不悦的转过身:“你若是嗓子不舒服便去瞧瞧郎中。”
苏明修无奈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爹爹别忘了陛下交代的事!”
苏云成这才猛地想起来,他转过头去嘱咐道:“宛儿你先自己回浮悦阁歇歇,爹爹兄长与辞卿还有些事要商谈。”
苏宛儿一听便知道是朝政之事,她也的确没什么兴趣
“好,正好宛儿也困乏了,那就先回房中休息了。”苏宛儿准备去睡个午觉。
三个男人则并行去了书房。
江辞卿恭恭敬敬拱手俯首:“不知岳父唤小婿前来有何要事?”
他耳力过人,自然听到饭桌上两人的低声耳语。
可他如今还未回到朝堂,不过算个富贵闲人,不知陛下还会吩咐何事与他。
苏云成脸色没了刚刚饭桌上的轻松随和,他神色有些凝重:
“昨日早朝之后,陛下将我二人留下,知晓今日是宛儿回门的日子,便想叫老夫知会你一声。”
“这俞国质子携金家姐弟出逃,兹事体大,拖得时间越久便越是麻烦,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暗中交由你来处理,最好在一月之内将三人捉拿回京。”
“到时陛下便可借此功绩为由头,让你重回朝堂。”
苏云成语重心长道:“那逃犯三人能从重重守备的死牢逃出,想必背后另有他人相助,若是想在一月内追捕到,并非易事,但皇命难违,这三人逃窜在外,陛下也夙夜难眠。”
江辞卿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回到朝堂不过是早晚的事,可这追捕逃犯的任务却是他必须要完成的。
只是,之前旬青出马都没能落得好处,这偌大的天下,即使遍布各处的暗卫网消息灵通,要在一个月之内追捕到那三人的行踪特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江辞卿倒是想起一件昨日才传回的消息。
苏云成亦觉得陛下有些为难人了,忍不住劝道:“这事……若不让明修一起帮忙吧。”
依他来看,陛下这决策实在不妥,辞卿这腿才刚刚痊愈,此行于其而言可谓是艰险异常。
江辞卿敛起思绪,抬头正色道:“不知岳父知不知晓俞国国君驾崩一事?”
苏云成点了点头:“自是知晓。”
前些日子传回消息,缠绵病榻的俞国国君驾崩,可临终前并未留下遗旨,俞国如今正因册立新帝一事朝局混乱。
一旁的苏明修这时开口道:“辞卿你的意思是,此时那三人极有可能因册立新帝一事露面?”
江辞卿点头:“不错,若是那三人仍未分开,那么俞国都城便是最有可能寻到三人之处。”
林廷泽好不容易摆脱了质子身份,又得外力相助,以其勃勃野心,定然不会错过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机会。
只是此事他需得亲自出马……
苏明修亦是赞同,“守株待兔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其背后之人实力难测,这次还是我与辞卿兄同行吧?”
江辞卿思索一瞬,旬青如今伤势未愈,若是得苏兄相助倒也多有裨益,到时只需让暗卫乔装打扮,便可两全其美。
“好,那辞卿便在此多谢苏兄了!”江辞卿拱手道谢。
出了书房,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辞卿微微抬袖遮住日光。
昨日在山庄赏花的画面还犹在眼前,可明日,他便要与宛儿暂时分别了。
这样想着,他心中多了几分沉重。
新婚四日便要分隔两地,他需得好好向宛儿解释,只希望宛儿莫要怪他。
浮悦阁。
秋月与迎霜仍守在门外,见江辞卿前来纷纷颔首行礼。
“侯爷,夫人在房中休息还未醒。”
江辞卿了然点头,低声道:“你们守在这吧,我进去瞧瞧。”
他动作极轻地推开房门又合上,不敢闹出一点动静。
江辞卿步伐轻轻地行至床边坐下,看到那柔和温婉的睡颜便挪不开眼。
此次分开大抵也要一月,他恐怕再难像此刻这般静静看着她熟睡的眉眼了。
昨日两人还相拥而眠,转眼便要让宛儿独守空房,也不知宛儿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夫君做得太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