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或许别人听不出是谁,但苏宛却是十分熟悉。
这不正是不可一世的丞相府公子金成旭吗?
里面的叫嚷声没有持续多久,金成旭似乎是被人控制住了,声音很快便停歇下来。
苏宛与旬青在人群中站了约莫有两刻钟,丞相府的财物才算是终于清算完成,府内府外摆满了朱漆木箱,放眼望去密密一片好不壮观。
当下的日头已快要到正午,旬青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扇子微微抬高,刚好挡住耀到苏宛脸上的灼热日光。
很快,便有大群的丞相府家仆从丞相府大门里里鱼贯而出,苏宛定睛看着,却在一众奴仆服饰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本一身锦袍的金成旭如今身上的衣衫被拉扯的凌乱不整,头上的发冠也歪歪斜斜。
他身上伤还未愈,但却再没人为他抬软轿,只能踉踉跄跄地拖着残腿跟着人群往门外走。
也许是丞相府变故突然,金成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夕之间由天堂坠落,他一边走一边咒骂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等小爷回来,小心你们的小命!”
大理寺的人只管按规矩办事,对金成旭的叫嚷丝毫不放在眼里。
苏宛站在人群中看着金成旭这副气急败坏不知死活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金起元虽是行了许多不义之事,但多年在朝为官也算得上心思深沉,精于算计,怎的能养出这么一个毫无头脑的蠢人……
苏宛正站在人群之中看戏,突然不知是谁起了头,人群中飞出了一大片枯黄的菜叶子,一转眼便砸到了正一脸桀骜的金成旭脑门上。
接着便是烂柿子、臭鸡蛋、烂菜叶铺天盖地向金成旭的方向狠狠砸去,百姓一时间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苏宛哪里想到自己只是来看个戏还能碰到这么大的场面,这围观群众竟然还自带道具?
她一边躲闪着后面民众的误伤,一边向后退。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清瘦至极的老人一下从人群中冲出来,并不利落的腿脚却迸发出极大的力量,直冲着金成旭而去。
大理寺的人一下将人拦下来,不许他再靠近。
那老者便一下跪到地上,哭嚎着:“苍天有眼啊!终于叫这没心肝的王八蛋遭了天谴了!哈哈哈你这种畜生不得好死!”
老者模样疯癫,却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这突然的一幕让正想要退出人群的苏宛也看愣了。
“唉,这老头也是可怜人,早年跟孙女相依为命,结果上街的时候孙女被这丞相公子瞧上了,几个家丁二话不说将人掳到了府里。”
“这老头一把年纪去要人,可他无权无势的,这不,那腿就是被丞相府打残的。”
“后来呢?”
“那还用说,后来这老头孙女只裹了一卷草席就被扔出了丞相府,听说身上都是血,一点气都没了。”
苏宛听完周围的议论声,恨不得亲手扒了金成旭的皮!如今的结局还是太便宜他了!
周围的人群听了那老者悲恸的哭喊声更加激愤,一个个砸得更凶。
那边的金成旭犹如丧家之犬,东闪西躲但还是狼狈得一身烂菜叶臭鸡蛋。
苏宛感觉到一只柔嫩的手牵住了她的手腕,倏地抬头,对上那双自带风情的狭长的美眸。
“走,我们先出去。”眼看着周围的人群大有失控的趋势,旬青拉着苏宛出了人群。
终于挤出人群,苏宛长出一口气。
这热闹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宛儿。”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宛抬头看去,怎么江辞卿也来看热闹了?
她注意到江辞卿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某处,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是旬青姐姐还牵着她的手腕未松开。
看着白嫩皓腕上那只碍眼的手掌,江辞卿幽深的瞳眸闪过一丝寒芒。
但宛儿尚在,他又很快收敛起对旬青的不悦。
旬青自然也感觉到了江辞卿“吃人”般的视线,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识趣地松开了苏宛的手腕。
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他还不是怕这丫头被人挤坏了……
“你怎么来了?”苏宛有些好奇,江辞卿可不是会凑热闹的人。
江辞卿这才敛起神色,看向苏宛时,眼中有了浅浅笑意。
“今日腿有些异样感觉,所以想问问宛儿,今日还需不需要训练。”
江辞卿说着现编的理由,脸不红心不跳。
轮椅后的常止低着头不敢说话,主子这理由用了八百回了,偏偏苏小姐每回都相信。
果不其然,苏宛听到江辞卿说自己腿有不适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腿不舒服还跑出来,你差个小厮来唤我不就好了。”
苏宛语气中隐隐带了些责怪,但在江辞卿听来却是宛儿关心紧张他的身体。
苏宛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着急,“旬青姐姐,我得先带江辞卿回府,不能陪你继续逛了,对不起啊。”
旬青看着苏宛背后某人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的得意,“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苏宛推着江辞卿离开了喧闹的丞相府门口。
而丞相府的人尽数被大理寺羁押走了,高大奢贵的丞相府大门被贴上白色的封条。
从此以后,权势遮天的金丞相彻底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