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睿作为快三十的男人,见状,也忍不住困在眼眶里的泪水。作为哥哥他没有能力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公司的事情帮不上忙,还被困在行动不便的轮椅上。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咬牙,“年年!跟傅柏聿离婚,父亲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说明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也算是他的遗愿了。”
“之后我们兄妹俩一起生活,你放心,哥哥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佟年哭得泣不成声,眼睛肿成核桃一样大,她嘶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只能边哭边拼命点头。
她要离婚。
她一定要离婚。
……
后面守灵的两天内,几乎没有亲戚朋友过来祭奠,曾经的门庭若市随着佟氏颠覆性的新闻后,佟百川的灵堂就成了这些人避而不及的地方。
第三天早上,出殡。
佟年也以为跟之前一样不会有人来,她推着佟睿的轮椅,兄妹两人抱着照片准备前往墓地。
没想到刚踏出门,那些没出现过的亲戚全部都站在门口,他们犹豫着没有进去,脸上的表情都很尴尬。
佟天河只能硬着头皮先打招呼,“年年小睿,叔叔阿姨们都来送你爸最后一程,别耽误了时间,我们走吧。”
佟年没搭腔,她很清楚这些人明明就不是真心的,否则两天了,没有一个人过来祭拜都集中在出殡这一天?
直到站在墓园门口,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带领他们走流程。佟年才看到了人群后面,傅柏聿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容冷峻,宛若死神一般的气场。
看到他出现,不少亲戚都垂下头想要避开男人的目光。
原来如此,佟年心底已然无波无澜。
将佟百川下葬后,来送行的人都像做完任务一般火速离场。
佟睿身体不好,这几天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在他摇摇欲坠之前,佟年让管家将人强制先带了回去。
佟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佟百川的墓前,直到此刻,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父亲离世这件事。
傅柏聿踱步在她的身后,视线绘过女人的身体,比两天前更加瘦弱,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纸片人,更像破损不堪的洋娃娃,身上缝缝补补好几道。
他忽然有些可能可怜这个女人。
“回去吧。”傅柏聿低沉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温柔。
佟年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她抬起头,入目是一双染着几分同情的眸子。
他在同情她?佟年觉得好笑,但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表情木讷地睁大眼睛,一丝生气都没有。她像是被夺去了喜怒哀乐,除了呼吸什么感情都表现不出来。
傅柏聿不知道佟年在想什么,只觉得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印象里的佟年曾经是多么耀眼,宛若盛极的红玫瑰,风华绝代。
男人蹙眉,主动伸出手将人拉起来,单手搂住佟年的腰,迫使对方将自身重力全部压在他身上,“累了就靠着我,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太讽刺了。
佟年以为已经硬若磐石的心还是疼了一下,她被男人拖着走了两步,“傅柏聿,你不会以为到这份上我们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我问你,我爸真的会自杀吗?明明早上事情才刚出,晚上就想不通了?”
“我怎么知道,总之警方调查出的结果就是佟百川是自杀!”傅柏聿皱眉,顿了顿,“或许是佟氏的负债压力太大,下一步就是被告上诉,你爸还不起钱又不想蹲监狱,所以就自杀了。”
佟年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一丁点异常,怀疑道,“不是你干的?”
“我只是没有把钱拿出来借给你,其他事,跟我无关。”傅柏聿听佟年说话的口气非常不舒服,压下心头的烦躁,语气理所当然,“不管现在理由是什么,总之你爸都活不过来了。佟年,人要学会认清事实,这一点你应该不用我教吧。”
“认清事实。”佟年重复着四个字,忽然,脸上被冰封住的表情龟裂开来。
她红了眼眶,推开男人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那我们走吧,去把婚离了。”
傅柏聿手里一空,眼眸顿沉。
又是离婚,这个女人是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
他盯着佟年苍白的脸,心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怜惜,嗤笑一声,笑意寒芒,“你就是这么认清事实的?佟年你今天也看到了,没有我,你佟家的亲戚一个都不会来送你爸最后一程。当然,除了我,也没人能救得了佟氏。”
还拿这些威胁她,但是佟年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过去的两天内她已经查过佟氏现在的情况,烂尾楼可以恢复重建,但现在的佟氏只要一个办法,让政府介入拍卖这个楼盘。
而他们会面临大额的赔付金额,以及宣告佟氏正式破产。
到了这一刻,佟年觉得自己最认清的事实就是:这四年,甚至是过去的十几年,她的感情她的爱全部都喂了狗。
“那又如何?”佟年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傅柏聿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救佟氏,你在船上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你给我的教训我也都受下了。我知道,佟氏破产已经是定数,我爸也走了,接下去就没有苦苦支撑的必要了。”
“恭喜你傅柏聿,四年了,终于大仇得报,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爽很痛快?走吧,干脆一点,趁着现在民政局还没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