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玻璃渣都处理掉，最后裹上一层纱布。傅柏聿做完这些脑门上竟然不知不觉出了一层薄汗，他没伺候过人，更别说这种细致的活儿。
他抬眸看向佟年，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节哀。”傅柏聿算是礼貌性地说了这句话。
佟年还是没有反应，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就跟失了魂一样，瘦弱的身体瘫跪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盯着佟百川的牌位，说不出的绝望和悲凉。
到了这份上，傅柏聿也没指望佟年会给他什么回应。男人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佟百川的牌位跟前，从桌上拿起三根香，点了，插上。
他没有鞠躬，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后，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
秘书跟着他一同离开，空荡荡的灵堂上再次只剩下佟年和佟睿两个人。
“年年……”佟睿转着轮椅来到佟年面前，一声哽咽的呼唤里包含太多的感情。
佟年听到他的声音，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没有动，也没有答应。
眼前忽然出现一封牛皮纸袋，佟睿见她没有接，往她手里递过去，“打开看看吧，律师说是爸留给你的。”
爸爸的东西……留给她的。
佟年的心头猝不及防漫上一股酸涩，她颤抖地抬起手堪堪接住纸袋，打开的过程明明很简单，但她的手指好像僵了，好几下才拿出里面的东西。
心里面说不出的紧张。
会是什么呢？
以最后那面父亲对她的态度来猜，不会是什么让她能“轻松”的东西吧。不过，无论是什么，她都一定会接受。
佟年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猜测，比如，债务通知书、父女关系断绝书、又或者是什么类似催债的银行单等。但当视线凝在纸张最上方的几个大字时，她忽然有种脑袋宕机的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我的保险单？”
她不明所以地快速浏览到最后，确认这是一份以她名义也是她收益的保险单。
“是的。”佟睿声音嘶哑，“律师说，这是爸给你买的婚姻财产险，从你结婚那天开始，一直交纳到他离世之前。这份保险就是保障你有一天跟傅柏聿离婚后，会得到一大笔赔付，不至于以后一无所有。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净身出户，否则，会视为诈保，赔付就不能生效。”
佟睿握住佟年颤抖的手，眼里蓄满泪水，哽咽着声音接着道，“他背着我们给你早就买了保险，就是害怕你以后赔了一切一无所谓。他不让你离婚也是为了怕你活不下去，不允许你净身出户的原因更是为了你。”
“年年，你知道爸他其实……他一直都很爱你，他真的很爱你。”
佟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不停，脑袋里只重复佟睿的这句：爸一直很爱很爱她……
她做了这么多错事，真的，就算是哥哥亲手把东西给她，她都没有勇气去猜一些不能奢望的东西。
手里的信封的确“沉重”，深沉的父爱远比那些账单、赔付、债务重得太多太多。
佟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瞬间抽掉，她只能瞪着干涩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的保险单，到最后，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凝成一股热泪，不受控地拼命往下掉。
“爸！！”
“爸……是我对不起你，是年年对不起你。女儿不孝，都是女儿的错！”
她当初不该一意孤行嫁给傅柏聿甚至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更不应该四年都不曾主动回来看父亲一眼。她以为父亲不爱她了，不要她了，父亲变成眼里只有钱没有她……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永远是自己的亲人，佟年后知后觉这个道理，后悔和自责将她深深埋在其中，她哭天抢地可父亲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