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立在雪原上,掠景简短地问了她消失的几天里叶言学在望山门发生了什么。
斑斓无双灰蓝色的目光不似从前那般坚定,她颓然道:“殿下染上了大尧国的瘟疫。”
按道理来说掠景应该先解释一下自己和《天道浩渺录》去了哪里,但煞神一般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她只质问了别人。
“那不是瘟疫,是蛊毒。”掠景目光森寒,她从齿缝间,一字一句挤出一句怨毒的话来:
“大尧国会为此付出代价,不是今天也是日后。”
黑衣不详人的话分量十足,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似乎是一路上对这个总是站在叶言学身后的波澜不惊且存在感低的形象太过习以为常,以至于这样的掠景,让他们感觉非常陌生。
但事实上,是他们不该忘了这位可是黑衣的煞神啊!哪怕她跟在叶言学身边看着多么乖巧又沉默,但说到底,她依然是这个世上,最不该去招惹的几人之一!
掠景的眼神比这四周的冰天雪地更显无情,她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大尧国都城的方向,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都可以视若无睹,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她的人!从对叶言学下手开始他们就该做好必死的准备,并且是不得好死!
掠景几百年没有再干过那以魂封魂损阴德之事,此次恐怕要破戒了。
她必然要那个恶心的毒妇魂魄受诅,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掠景从不信什么人贱自有天收,天若不收,她掠景来代劳!
“叶言学的事我日后会跟他们清算,你们不用管了。”掠景收回目光,声音如常。
斑斓无双一愣,更觉有愧,撇过头去不说话了。她本就是话极少的人,这两人碰在一起,没了叶言学就显得十分尴尬。
到底还是顾长屏出面,安排了一番:“现今之计,我们得立刻启程离开雪境。掠景前辈,苝欢之前传来了消息,他已经带小安回到了花都,我把蘭殿下患病的事也传过去了,估计苝欢正在想办法。我们几个世家离开山门太久,到底一山不可无掌门,我们三家得轮流回去处理一些事宜应对大尧国国变。”
顾长屏不这么说掠景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的想法更绝一点,煞神觉得反正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全走了算了,但这三个留下了的世家到底还是对叶言学有不一样的感情的,顾长屏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最先回去的是灼华山,斑斓无双带着一众灼华内徒和嵯峨巍内徒在横渡冰川时就朝东界去了。
现在他们不是充人手的时候,就尽量精简人员,其余内徒也都走另外的路离开雪境了。所以掠景一行只留下了纷家双生子和顾长屏。
从雪境横渡冰川不是容易的事,叶言学他们进来的时候花了整整十五天,就那十五天还是靠几人不间断用灵流加速船只通过汪洋才有的成效,可如今叶言学耗不起。
初渡冰川的两天里他的病痛不减,几天折腾下来,他整个人都不可逆转地憔悴了下去,瘦了好大一圈。掠景守在旁边除了偶尔出去加一阵强悍的飓风行船外,其余时间寸步不离。
几个人轮番给叶言学渡灵,但都只能缓解一点痛苦,这不可治愈的蛊毒,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的体温开始起非常巨大的变化,一会滚烫,一会又渐渐流失,倘若没人在身边守着用外力给他控温,只怕不是烧傻就是冻死。
滚烫的时候还好,最恐怖的是几乎无法阻止的变冷,必须用持续不断的灵流来温暖他。
在叶言学失温的时候,掠景惊恐万分的抱着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空白的头脑没有半点想法。
仿佛正在她怀中消逝的,是她的生途。
不惧死,无畏天命,不惧幽冥十八炼狱殿的黑衣煞神,单单怕这种无法阻拦的正在消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