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外是暴虐的风雪,轿撵内却是徐徐撩拨的热气。
叶言学迷醉的眸光始终笼罩着掠景。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他们的煞神,只做我的掠景……
掠景心如擂鼓,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叶言学勇敢又坚决地将她抱紧,不断喃喃着,“掠景……你别害怕……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
怀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定成一块石头。
他滚烫的体温对于寒冷了一千年的人来说有些难以招架,几乎要被点燃了,更何况他还不停地说那样温柔悦耳的话……
他说:“我是这样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他说:“所以……别再害怕……我们……不是正在相爱吗?”
良久,叶言学滚烫的身体骤然脱力,最终一点都不酷地倒在掠景怀里。
略显消瘦的面颊上,泪痕映照着明亮的火光。
掠景拭去他脸上几乎要被蒸腾的泪水,煞神怕极了这个软弱凡人的眼泪,然而此刻却满心酸涩的欢欣。
她缓缓地,无比珍惜地抱紧他,像拢着黑暗的彼道上唯一一盏易灭的灯火。她仅有的光亮。
是啊,他们不是正在相爱吗?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是她灼灼发烫的叶言学,是个爱哭的娇气包,不对……掠景觉得她的娇气包其实勇敢又无畏,不畏惧她的不详之身,一遍遍说着爱她,还把犬神的心头血悄悄渡给她,然后自己去扛下那些苦头。
这是她唯一的傻瓜,也是她在这荒凉人间觅得的一捧心头火——
掠景细细摩挲他的面颊,他的额头,她很想像他那样说些动人心弦的话以证明她的爱也如此赤诚。
可她从不善于此道。
她只能一遍遍抚摸他顺滑的黑发,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记得他的每一根头发,她连他的头发都爱。
然而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好起来的叶大少终究是不靠谱的。
第二日,蛊毒导致的高烧非但没退,红疹也更严重了,他在昏迷中痛苦难耐,伸手去挠都被掠景阻住了。
她替他吹着那些肿到发烫的红斑,情急之下给他渡灵去压制了一次,他虽然不那么痒了,但脸色却因为她的阴煞之气而开始发青,掠景紧锁着眉头,怎么也不敢再给他渡了。
她决定如果不能立刻找到斑斓无双他们,就带叶言学离开,就像他说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世上种种比起他叶言学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会想办法治好他中的毒,然后守着他,随便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掠景咬紧牙关,在雪原极速飞行。
这日傍晚,驾着神驹的煞神终于找到了在此地等候多日的东界世家们。
掠景来的时候,一贯端着的纷家双生子,纷纭和纷扬正像两个半大小子那样蹲在地上堆雪人,一见掠景,那两兄弟一脚踹翻雪人,故作深沉道:“什么东西,挡路!”然后急忙上前来,“掠景前辈,车里可是兰殿下?”
这情景要是叶言学见了,非要吐槽一番不可,东界世家不知是不是从叶氏君子门手里出来的缘故,一个赛一个的能装也就算了,怎么你们这西界的也这样能演。
可掠景却没那个闲情逸致,她望向藏在雪原上的隐隐约约发光的结界,“你们藏身在这里?”
纷家兄弟点了点头,“无双掌门和顾掌门都在,三天前天我们派了一批人去大尧国王都救蘭殿下,然后听说您已经把他救走了,就在这里等了,不过我们打听到大尧国国主暴毙,现在宫里几派人斗得不可开交,西北雪境就要乱了,我们得趁早走。”
这倒是和叶言学预计的一样,掠景回头看了看放着叶言学的轿撵,对他们道:“叫顾掌门她们出来,我有话要问。”
纷家兄弟对视一刻,本想是先请她进去的,但煞神都发话了,也不好多说,转头跑进那藏身的结界里去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