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故意手一抖,摔碎了瓷碗,然后装作仓皇的样子四处张望,正好逮住了角落处的人影。
“廖管家?是你吗?”
廖永一个激灵,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道:“老奴正好路过,夫人这里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阿蝉:“廖管家来得正好,我原先盛药的汤碗不小心碎了,劳烦廖管家为我取一个新的来。”
廖永看着姜蝉脚边的瓷碗碎片,有些狐疑。
姜蝉心细如发,怎么会笨手笨脚地把碗摔碎?
这不就是故意要支开他么?
她要干什么?!
廖永决定将计就计,刚答应去拿新碗,反身就杀了个回马枪,急冲冲地赶回药灶!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姜蝉正打开一小包药粉往汤药里撒!
人赃并获,廖永立刻跳了出来大喝一声:“你在往将军的药里下什么!”
阿蝉故作惊慌,立刻把药粉往自己身后一藏,“廖管家?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廖永急得红了脸,“我要是不回来,岂不是让你成功下毒害死了将军?!你,你这个毒妇!”
他匆忙上前要踢翻药灶,却被姜蝉的剑鞘稳稳拦住。
阿蝉微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廖永,确信他表现出来的焦急不是演的。
于是淡淡道:“廖管家别急,你怎知我下的药粉是毒药?你这态度也太激动,难不成是……以前也有人想这样害将军?”
她语气颇为意味深长,眸子紧紧盯着廖永,仿佛已经将他看穿。
廖永额上浮现一层冷汗,但还是装傻道:“你、你若下的不是毒,为何要遮遮掩掩?你虽然是夫人,但终究是外来的新人,我一心护着将军,多些怀疑又有何错?”
阿蝉寒声讽刺道:“你在这方面倒是极护着将军,可之前将军食不果腹时,又为何视若无睹?”
廖永不愿与她费口舌,只觉得这女人不能再留。
他认定姜蝉下的就是毒药,提着药壶拽着她就要去找萧歧,要当面告发。
阿蝉淡淡地甩开他的手,道:“我自己会走。”
廖永气冲冲地到了萧歧屋子里,“将军!这女人竟然私自往您的药里下药粉!依老奴看,她就是想要毒害将军,霸占家产!老奴恳请将军,把此女逐出将军府!”
萧歧恹恹地抬眼,浑不在意的样子,“就这件事?”
廖永愣住了:“将军!她这可是要毒害你的性命啊!”
萧歧看向姜蝉,道:“是吗?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阿蝉垂眸,道:“将军,我没有下毒,是廖管家误会了。”
萧歧懒懒“嗯”了一声,又闭上眼,“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我要休息。”
廖永怎愿善罢甘休?
姜蝉就是个不稳定因素,说不定就是谁派来害死萧歧的,如何能留?
他留在将军府,就是为了守着萧歧留住他一口气,怎能让姜蝉坏了事?
若萧歧真的没命了,那他项上人头也难保啊!
廖永急了,“将军!此人来路不明,居心叵测,不能留啊!”
阿蝉站在一旁,不说话,暗中观察着萧歧,有些好奇,想看他如何处置。
谁知萧歧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连丝毫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装死不管,阿蝉暗暗无奈一笑:“廖管家的护主之心,我和将军有目共睹。今日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也不跟廖管家计较,你就先退下吧。”
廖永万分不甘,可萧歧这样,他也不能上去把将军摇醒逼他赶走他的新媳妇啊!
他只好恶狠狠瞪了姜蝉一眼,道:“是误会当然是最好,如果有人想要对将军行谋害之事,我廖永绝不会答应!”
说完,他咬牙切齿地拂袖离去。
阿蝉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萧歧:“真睡了?”
萧歧有点无奈,睁开眼,“你又在搞什么?”
方才廖永说姜蝉要给他下毒,言之凿凿,可这两日姜蝉做的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
如果她真要害死他,根本不可能会让廖永发现。
她一定有别的用意。
阿蝉果然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廖永所为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他若真的对你忠诚,怎会眼睁睁看着将军府落魄至此?遣散奴仆时,他大可以领一笔不菲的俸禄离开,可偏偏又留了下来,仿佛是故意留下盯着你。”
萧歧蹙眉,“你是说,他背后有人?”
阿蝉点点头:“他虽对你不管不顾,但却并不真的想你死。萧歧,你可还记得廖永是何来历?”
萧歧想了想,沉吟道:“当年我受封大将军,圣上赏赐将军府,后宫诸位娘娘也送来一批赏赐和奴婢,廖永就是那时候入府的。”
阿蝉若有所思,难不成,将军府中还牵涉后宫势力?
这就复杂了……
而萧歧却觉得有些可笑:“这世上,竟还有人怕我真的死了?”
阿蝉垂下眉目,道:“怎么没有,我就怕,你看不出来吗。”
萧歧抿了抿唇,又不吭声了。
她想起灶上汤药,解释道:“廖永刚才看见我撒的那些粉末,其实就是些面粉。也到该吃药的时候了,我去端来喂你。”
端来药,阿蝉自己先用勺子尝了一口,正要送到萧歧嘴边,她却突然瞳孔一震!
她猛地收回手,汤药都被打翻在地!
噼里啪啦好大一阵响声,萧歧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手抖了?”
阿蝉的脸色很难看,棕黑色的药汁沾染在她唇边,她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难堪:“……药里真的有毒。”
幸好她先尝了一口,舌尖此时还弥散着那种诡异的涩苦。
萧歧大惊:“有毒?可是你刚才是不是喝了?怎么办啊!你这个笨女人,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吐出来啊!”
阿蝉定了定神,按住他安慰道:“无妨,只有一口,毒性很小而且……我从小尝过百毒,体质已经变得很特殊,对大部分毒都有了抗性,不会有事的。”
萧歧更为惊讶:“你……你怎么会去试毒?!”
她默了默,似乎不愿再说,只是俯下身子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继续说下去,势必要讲起细雨楼。
可她不愿提起那个地方,但也不想对萧歧说谎。
萧歧却在她的沉默中有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姜蝉说她流离失所的经历,他还犹记于心,现在又说起自己曾被抓去试毒,他脑海中只浮现出小小的姜蝉受尽苦楚,被人贩子卖来卖去,还当药罐子的样子……
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