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忠冷哼一声。
“创业，不过是投机倒把的幌子，吸着普通民众的鲜血，滋养自己肥硕的肚皮，以为是为人民服务，不过是在贪婪的压榨出底层最后的油水。”
张宇凡原本低着的脑袋，顺着张国忠余光看去，原先浑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透着光的不再是对生活的憧憬，更像是在风雨飘摇以后上天赐予的一道余光，让本来破败的灵魂不至于随着世俗的一切堕落到尘世的监狱。可是那又怎样，这种眼神并没有让张宇凡敢于正视父辈的眼睛，只是不停的扣动自己的指甲，直至撤下，然后任意的让鲜血肆虐的流出。
“不、不是，我只是希望改变家庭的困境，不在因为钱财的原因去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张国忠眼角微微收缩，只是静静的坐着，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充满热血抱负的有志青年，然而，家庭的重担早已经把自己心性磨平，只是像囚犯一样听候着时代重叠的安排，只是不同的是，外面的这所监狱相对大些。
“你才十五岁，正值青春年少，有想改变的动力是正常的心理状态，但是你现在的年纪应该选择一条平稳的道路，随后审时度势伺机而动，不是单靠一腔热血勇往直前。我能够理解你的焦虑，体会你对待未来的不安，但这些不能够成为你快速决定的动力，反而会让你在失败以后更加迷茫。”
张宇凡瞪大眼睛，自己只知道父亲是一个喜欢喜文弄墨的文人，因为时代的问题所以被迫扛起生活的担子，即使有些文采也不至于会让人生有颇多感悟。如果说张国忠是时代产物的牺牲品，那么谁又是时代产物的受益者呢？想必应该是那些永远心存希望，百折不挠的人吧。
“爸爸，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想要拥有一条自己走出来的路。”
张宇凡长舒一口气，好像自己有了些直面父亲的勇气，不苟言笑的张国忠看向张宇凡，先前流出的鲜血已经形成血痂，为大拇指披上薄薄的一层红色外衣，倘若不是因为紧张，这样的状况张宇凡应该会注意到吧。见到这层外衣，张国忠收回自己的余光，轻轻叹了一声。
“你是我的孩子，我并不希望在你成长的道路上面饱受磨难，我希望你成长的道路一帆风顺，不是我舍不得你吃苦受罪，只是未来的道路比你现在难上数倍，我只希望有我们在你身边的时候给予你足够的保护，让你在以后经受磨难的时候会想到，背后还有两人会在你失败气馁的时候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张宇凡揉搓着手指，血痂块儿在手指交叉之间形成一条条细小的条状，低下头，这才发现刚才的撕扯原来早已经让自己的手指鲜血直流，原本以为狂风暴雨会因为张国忠，切身体会原来是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父亲罢了。
“爸爸，我还是希望走一条自己的路。”
张国忠闭上眼睛，已经是上午九点钟的样子了，也只有些稀散的光透过一排排衣服照射进来，关上灯的客厅显得有些许灰暗，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疲惫，张国忠思虑了很久才慢慢说道。
“你以为披荆斩棘就能成为战士，你以为磨平棱角就会得到先机，却不知踏过的荆棘不会因为你受了伤就停止生长，只会因为你的折断变得越发坚强，你以为你成长了，见识了，就能够依靠自己的毅力改变世界的一切，却不知深渊下面的巨物早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你成长。时代，过往，一切看似在变化着，却从来没有想过，你我本就是尘埃，怎么会因为变得坚硬了些就能够抗住风的吹杨。不过是走一条条重复的路，让生活看似不那么倔强。我也曾有过年少，所以在饱受沧桑以后但愿你一世安康。”
张宇凡揉动的手指又一次冒出鲜血，低着的脑袋慢慢看向张国忠，这应该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父亲的脸颊，文化的洗礼没有让他失去对灵魂的背叛，只是生活的艰难让他面目沧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迷茫。
“不？爸爸，未来的路不是依靠之前的传承，如果我只是安静的生活不去寻求改变，那么我以后的道路和你会是一模一样，我不想成为你的样子。”
张国忠啪的一声拍在书桌上面，站起身来右手指着张宇凡。
“混账东西，到底是谁教会你开始不尊师重道？到底是谁教会你要改变生活？你想要做自己的样子，你以为就是英雄？我告诉你，不要觉得你读了几本书，见了几个自认为有钱的，就认为自己和他们一样。你还早得很？”
张宇凡也站起身来，用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张国忠。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对，难道要像你一样？即使自己才华横溢也有把自己埋在淤泥里面任由他发臭？即使有反抗的可能也因为曾经的打压不敢再试一次看看是不是能够成长。”
啪，张国忠一巴掌打在张宇凡脸上，瞬间嘴角已经慢慢渗出血来，张宇凡瞪大着眼睛，目不转睛的和张国忠对视。
“逆子，逆子，我告诉你，你看到的繁荣经济不过是一场骗局，你以为你会从中得益吗？你不过是贫农的后代，你以为上位者会让你从底层跨越吗？你的一生早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剧本写好，反抗只会带来更加惨痛的教训，你怎么就不明白？”
“不？那只是你存在的时代，现在不同，已经不同了？这是最好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财富自由，每个家庭都可以拥有彩电冰箱，不是你想的那样。上位者没必要下一场棋让你我这样的人备受煎熬。”
哈哈哈，张国忠狂笑起来。
“上位者？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能够参悟庙堂的思想？我告诉你张宇凡，你思想太幼稚，太迂腐，你以为光明就是人民生活的快快乐乐吗？不、不、不，你错了，你已经被书本上面的思想同化了，你我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让庙堂放在心上。但是你不要改变，要好好听话，只有这个样子你才有可能保护好自己家里基本开支的维持，你知道吗？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