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农机站会计办公室里,丁二狗子跟他妈谈起这事时,他妈“切”地跟他说:“这么简单的花招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要有这么厉害的话,五步蛇还叫五步蛇吗?”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呢?”丁二狗子追问道。
丁妈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就是药水反应了,这个药水加那个药水就变颜色了。”
丁二狗子觉得他妈有些糊弄他。他又问道:“那是什么药水和什么药水呢?”
“去去去,去问你二叔去。”每当这时,丁妈便拿出二叔当挡箭牌。
这件事丁二狗子虽然没弄明白,但是他却明白了一件对他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能记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了。
比如此时的他就知道他妈开始厌烦他像个絮叨鬼一样咿咿呀呀问这个问那个。
“二狗子,又来烦你妈了。”丁妈的男同事在边上喝着热茶说道。丁妈埋着头拨打着算盘,有些发脾气了,“二狗子,去外面玩去。妈有事情要做,不能跟你瞎聊天。”
“哦”,丁二狗子答应了一声,走出了办公室。正对办公室的是一棵高高的美丽琴树,树冠超过了办公室的二层小楼。丁二狗子走到树下,看见地上已经落满了“左拐右拐”形状的果实,他捡起了一小个,偷偷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一下,还挺甜。他又从地上挑了几个有点干的果实,放进口袋里,嘴里嚼着甜甜的果实走出了办公楼。
办公楼出来左拐便是农机站的大门,大门两侧用红砖砌成墙,正中间有相隔五六米的两个三米高的墙墩,有个铁架子连着两墙墩,铁架子上焊着楷书的“河口农机站”几个大字,要修理的汽油车柴油车便从这几个大字下进进出出。进入农机站左边便是丁二狗子一家住的二层楼房,每层有六七个房间,二狗子家便占据了油库顶上的一间。
丁二狗子出了办公楼,朝对面走了几十步,走上水泥楼梯,然后到了二楼的木板层,木板层的一端是围墙和阳台,另一端就是二狗子的屋子。二狗子本来想睡个觉,等吃饭时丁妈来叫,可是摸了摸口袋,钥匙拉在屋里了。他便又下了阶梯,朝农机站里头走去。
二
丁二狗子往里走了几十米的左边便到了卸煤地,一个诺大的厂房被满满的煤堆着。南方潮湿的天气使得煤也湿哒哒的流到了地上,弄得整个进去的地面都黑乎乎的。右边则是大大的食堂,食堂门口蹲着的一只黄色的狮子狗一看见丁二狗子,便跑了上来,绕着二狗子转来转去。这只狮子狗胖胖的,毛长长的,整个体型看起来跟二狗子不相上下,还真是兄弟一般。
“老虎,走!”丁二狗子把那只食堂的狮子狗叫“老虎”,那狗好似听懂了二狗子的话,摇着尾巴跟着丁二狗子。丁二狗子再往里走十几步便到了一个斜坡底,斜坡上便是修理厂。修理厂有两块,一块露天的用来停放待修的车辆,一块特大厂房里有着十几台机器,应该是车床,刨床,铣床等等,那两块地由一排宿舍楼隔开,两层的宿舍楼里住着厂里的职工。
修理厂的职工大概有几十个年轻人正在干活,有用汽油擦洗零件的,有用车床车零件的。有个丁爸的徒弟叫丁瓶的小伙子,他看见了丁二狗子,后面还有条黄色的狮子狗,便打趣道:“二狗子,带着兄弟来视察工作了。”
丁二狗子还不解地问道:“嗯,瓶子叔,我爸呢?”
“丁头啊,他不在,他出去试车了。”那小伙子笑着对丁二狗子说道。
丁二狗子“哦”了一声,扭头从边上围墙的小路走出去了,走了十几步,便看见了奔流的黄黄的江水。江对岸是一排绿色的竹子,而靠近修理厂的江边则被人种了菜,靠江边的土地被整理的一层一层的,还挺好看的。丁二狗子想着这江跟老家的江是不是同一条江呢?要是的话,坐船是不是就能直接从这里回老家了?
想着想着,丁二狗子沿着江边的路走了一段便来到了一个靠水边的岩石上,有不少妇女在那里洗衣服,捶打衣服。有个住在二狗子家楼下的秦阿姨笑着对丁二狗子说道:“二狗子,来洗衣服了啊。”二狗子说道:“没,我来玩。”然后转头朝回走,那只狮子狗便在前后护着他蹦来蹦去。
三
丁二狗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便到了农机站大门口。他想了想,还是去学校找丁姐玩去吧。他便朝左走,在这么个湿漉漉的南方的秋天,好不容易有个晴晴的天气,晒得身体暖暖的。丁二狗子从口袋里拿了一枚干一些的美丽琴果实,塞进嘴里,然后沿着上坡路缓缓往上走。
河口镇学校很好认,小学和中学都是镇上最好的建筑。红砖建成的二层联排小楼,外面使用白灰粉刷,在黄泥巴房和木板房众多的小镇尤为显眼。丁二狗子沿着泥巴石子路走了十分钟便到了小学门口。正对着小学门口的便是木头的国旗杆子,杆子上飘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丁二狗子带着狮子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时没有门,也没有门卫,只有一段向下的小短坡。下了坡后便是那层二层砖楼,一二三年级在一层,四五年级在二楼。现在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丁二狗子想他姐应该在上课吧。他和狮子狗下了坡,然后在教室长廊外往教室里张望,“一一班,姐姐不在这个教室,一二班,姐姐在”丁二狗子看着教室上面的班级号,他看见姐姐了。
“姐!”他朝教室大喊了一声。
他看见他姐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然后跟老师说了声:“叶老师,他是我弟。”
“嗯,那你出去吧,看有什么事。”年轻的男老师说了声。然后跟班里的学生说:“1+1=2,1+2=3,......”
“我知道,我知道,2+2=4,2+3=5,3+3=6。”丁二狗子在教室门口满脸得意的说道。
男老师问道:“那么5+5呢?”“十”丁二狗子骄傲的回答道。
男老师又问道:“那么5+6呢?”“咡,咡,咡,没有手指了!”丁二狗子有些懊恼的回答道。
整个课堂哄堂大笑,丁萍低着头匆匆把丁二狗子拉出教室,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啊,妈让我外面玩。我没找到爸,就只好找你了。”丁二狗子认真地说道。
“你自己先回家啊,学校不能随随便便地进出的,快回去啊。姐放学了跟你玩啊。”丁萍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哦,好吧。”丁二狗子又转身带着他的狮子狗往回走。走时听见丁姐的老师对丁姐说道:“你弟弟吧,他很聪明,也很可爱,以后是个人才。”当然这句话是后来他姐告诉他的,当时的他正在学校外面享受着短暂的暖洋洋的晴天,狮子狗也正在他身后摇着尾巴。
四
自丁二狗子记事起,他妈就是个强硬的角色。穿什么,吃什么,去哪玩,跟谁玩,什么时候回家都要她说了算。丁二狗子偏偏小时又爱捣蛋,少不了挨他妈的打骂。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四岁的丁二狗子穿上他妈做的棉衣了,沉沉颠颠的,走路都不方便。
快过年的时候,有亲戚便来到修理厂给丁头拜早年了。丁妈说叫什么叔叔阿姨大爷大娘的,丁二狗子便叫什么,有时还能领个红包之类的,让丁二狗子十分开心。
有天又是个大晴天,丁二狗子听说二叔来了,高兴地连蹦带跳地跑到了修理厂,他远远地看见二叔在宿舍楼下跟他爸聊天,便大步地跑去,大喊道:“华明叔,你来了。”华明叔看见了二狗子,开心地笑着说:“嗯,来给你们拜年了。二狗子,哎呀,小心!”
还没等他二叔说完,二狗子脚下踩到了一块小石头,他便一个跟头往前扑倒,好巧不巧,前面便是排水沟。于是二狗子一下便头磕到了水泥排水沟的沟沿。二狗子那时并不觉得疼,倒是看见他叔和他爸的那种惶恐神色,便意识到不对了,用手摸了摸额头,一手鲜红的血。
“哇”丁二狗子一下便哭了起来。
他二叔和他爸马上跑了过来,他爸抱起了二狗子,他叔用手捂住了二狗子的额头,血还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怎么办?怎么办?银凤!银凤!”他爸有些不知所措。他二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捂住二狗子的额头,然后对二狗子说:“没事啊,没事啊。”
丁妈听到二狗子他爸叫她,从厨房跑了出来,看见二狗子满头的鲜血,一下子也愣了,她先是一巴掌扇在二狗子脸上,大声的怒斥道:“怎么回事啊?!”然后又转向他爸喊道:“松手,快去开车送医院。”便从他爸手里抢回了丁二狗子,他爸马上跑去开了辆解放货车,然后叫丁妈赶紧上车。丁妈抱着丁二狗子,二叔捂着二狗子流血的额头便上了车。
大人们吓得魂不守舍时,二狗子倒是没掉几滴泪了,他并不觉得疼,他哭只不过因为大人们有些吓着他了,二来他觉得有些愧对他敬仰的二叔,再者就是他妈给他的那耳光实在是疼。
但是后面的事情便是让他真正的霹雳巴拉的大掉眼泪了,到了医院,护士们用酒精擦拭伤口,然后缝针,这都是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做的,疼的丁二狗子除了大喊大叫也没有其他释放的途径了。
一切弄妥当后已是下午四五点了,他妈狠狠地对二狗子说:“你看看你,走路都不小心点,怎么就磕在沟沿上了。”他那时很想对他妈说:“都是你让我穿这么多的,连路都看不清。”但是看在他妈的无情的铁砂掌下他还是不敢说。倒是他二叔说了句:“都怪我,我本应该抱住他的。”二狗子想对他二叔说:“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摔倒的,二叔不怪你。”但是他也没说。倒是他爸说了:“华明,哪里的话,这是孩子自己闹的,怪不得你。”
就这样,最后二狗子脑袋上便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为了防风,他妈又给他戴了顶毛帽子。丁二狗子还觉得挺骄傲的,因为这副模样有点像上甘岭的英雄。
五
就在丁二狗子磕破了头后没几天的傍晚,丁二狗子刚吃完晚饭,正溜达着从厨房回到睡觉的屋子的路上,突然整个农机站的光一下全灭了。丁二狗子往远处一看,整个小镇的光也全灭了,漆黑黑的一片,他抬头一看,天空中倒有挺多亮闪闪的星星。
很多嘈杂声便涌了出来,“农机站怎么又停电了?”“什么时候能来电啊?”“孩子作业才写了一半啊。”“来电来电!”
“二狗子?二狗子?你在哪儿?”远处传来丁妈的叫喊声。
“妈,我在这里。我在楼梯那里。”二狗子回应道。
“你呆着别动啊,妈马上过来。”丁妈不放心孩子黑灯瞎火的上楼梯,赶紧说道。
二狗子头上包裹着的白布倒成了显眼的标志,让丁妈很容易的找到了他。丁妈牵着他的小手上了木板楼,开了屋子的门。没有电,屋里也黑漆漆的一片。丁妈摸索着领着二狗子进了门,到了沙发那里,让二狗子坐在那里,然后自己又借着投射的星光找寻着手电。
“手电在哪呢?不会拉在厨房了吧。咦,这有盒火柴,要么先用火柴急用一下吧。”丁妈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丁妈便划亮了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一根蜡烛。坐在沙发上的二狗子问道:“妈,为什么农机站老停电呢?”
“电不够用呗。二狗子,你在这先别动啊,妈去厨房拿下手电,你别动蜡烛啊。”丁妈嘱咐道。
“嗯,好的,快去快回啊。”丁二狗子回答到。
他听着丁妈哒哒哒哒下楼梯的声音,然后往修理厂的厨房那边走的声音越来越远。突然他又听到啪嗒啪嗒上楼梯的声音,不可能是丁妈啊?他妈刚去那边的厨房,怎么也要十几分钟才能回来,难道是?他脑中出现了各种强盗土匪的头像画面,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对付这个强盗土匪。
“二狗子?就你一个人?”丁头的声音突然响起。二狗子借着烛光一看,原来是爸。
“嗯”他点了点头,说:“妈去厨房拿手电了。”
丁头有些生气地说:“二狗子,记住啊,你自己一个人千万不能点蜡烛啊。楼下是油库,万一着火了就麻烦了。”二狗子坐在沙发上“嗯”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丁妈回来了。丁爸没好脸色地跟丁妈说:“跟你说了多少次,孩子一个人时不能点火,万一孩子碰着火了,火要漏下去了,整栋楼都要完蛋。”丁妈有些愧疚但又不服软地回答道:“知道了,我就是去厨房拿下手电。就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万一出事了一两秒我们就全完蛋了。”丁爸仍旧不依不饶。
“那怪谁啊?要不是你没用,谁愿意住油库上面啊。”丁妈也有些急了。
“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丁爸也被怼的脸红了。
“难道不是吗?你是修理厂厂长,可是你看,卧室被安排在油库上面,厨房又被安排在修理厂那边,吃个饭得走十几分钟。你再看看我的工作,本想让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结果弄了个会计,整体勾着背在那里打算盘。”丁妈急着说道,说着说着有些哭了。
丁爸一把拽住丁妈的胳膊往里屋走,“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他呵斥道丁妈。
“还说孩子,让你看一会儿,结果就头破了。你说你有什么用?”丁妈大哭道。
“妈,爸,你们没事吧。”二狗子有些担心他妈。
“二狗子,没事啊。”他爸回了一句。
六
第二天,二狗子起的比较晚,天又阴阴的。卧室里没人,丁二狗子想,他姐上学去了,他爸妈上班去了。于是他一个人啪嗒啪嗒走下楼梯,走到修理厂门口,推开厨房门,进去吃了个鸡蛋,喝了碗稀饭,拿了个煎米果走了出来。刚好他爸在修理厂露天的院子里,看见丁二狗子,便对他说:“二狗子,你妈今天去黄竹坞了,中午饭我给你们做,到时候来厨房吃饭啊。”
“哦”丁二狗子答应了一句。
“会不会爸妈吵架了,妈回老家告老爸的状了?”丁二狗子想到,丁妈哭泣的脸立刻印上他的脑海。“我要去把妈妈找回来。”丁二狗子有了丝勇气。
“黄竹坞也不远的,先到外婆家,然后再到砖厂,最后看见养蚕厂就到了。”丁二狗子这么想着,然后就手抓着米果边往嘴里塞边开始走了。
丁二狗子刚出农机站右拐没几步便看见个小卖部,小卖部里的老头笑着站在门口朝二狗子喊道:“来买点东西?”丁二狗子挺喜欢这老头的,同时又有点讨厌他。这老头经常用些题目来考他,答对了给他一两粒豆豆糖,答错了就少给他点东西。丁二狗子好几次看见他打的酱油不到标记线,他还说这是对答错问题的惩罚。
“不,我要去黄竹坞找妈妈。”丁二狗子骄傲地回答。
“黄竹坞可远了,你真要去。”那老头笑着问道。
“嗯”丁二狗子坚持道。
丁二狗子继续往石子路里走,石子路两旁是一些木板房,房前挂着一些布招牌或门前挂着木招牌,有布行的,有米行的,有鞋行的,丁二狗子很喜欢闻这些行当的气味,有种温暖的味道。石子路的尽头是家酒店,店不大,但是有很多卖菜的来这里歇歇,喝碗大碗茶,聊聊天。
石子路挨着条泊油路,“沿着泊油路往上走便可以到外婆家”丁二狗子开心地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徒步。他看着路那边的菜市场,他不太喜欢那里,那里有鸡鸭猪,有屠夫在那里宰杀,有猫猫狗狗在那里找些吃的。丁二狗子快走了几步,远离这个嘈杂混乱的地方。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镇电影院,丁妈说他爸年轻时特别爱看电影,她说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他爸经常拿着一两根蒸好的香肠,约上他修理厂的伙伴,跑进电影院去看电影。丁妈说那时刚结婚,便依着他爸,要是现在,怎么也要把她带上。
往前走十几米,左边便是镇医院,二狗子的大娘便在医院当发药护士。不过二狗子此时要走右边去他外婆家。往右边走了走,路上的行人慢慢少了,树木渐渐多了。虽是寒冬,但是路旁的樟树还是绿绿的,和远处的已经收割的灰灰的稻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了十几分钟后,上行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一个缺口,缺口处有几颗高大的树围绕着。“外婆家!”丁二狗子很高兴地完成了第二阶段的徒步。不过此时的他发现外婆家好近啊,那么黄竹坞可能也不是那么的远。
于是丁二狗子便又继续噼啪噼啪地往上走,走着走着人便更加稀少了。二狗子心里有些嘀咕:“是这条路吧。不用怕,实在不是的话回去外婆家。”
丁二狗子一个小家伙在马路上溜溜达达的,引得边上村庄的狗子“喔喔”地朝他叫。他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不断给自己鼓气:“我不招惹它,它也不会咬我。”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见砖厂的大门了。右拐进入砖厂后,门口有个阿姨还问他:“小家伙,去哪儿啊?”
丁二狗子也不怕的回答到:“黄竹坞。”
那阿姨笑着说:“都到中午了。要么来厂里吃个午饭再走吧。”
丁二狗子说:“不了,我到黄竹坞再吃。”
阿姨说:“那小心点啊。”
丁二狗子“嗯”的一声,继续的走着。
走着走着,泊油路又变成了黄泥路。这些天刚下过雨,黄泥路挺滑的,丁二狗子滑了好几次,摔得一屁股的黄泥巴。“这个坡应该就是我出生时爸拖拉机上不去的坡吧”丁二狗子到了一个黄泥巴的陡坡前面,他还有些高兴,还好没迷路。
但是丁二狗子此时肚子饿饿的,也没有喝水。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了,天也阴阴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雨。他有些害怕了,赶紧爬上了那个陡坡,然后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到了一个湖边。湖边有条岔路,丁二狗子一下有些糊涂了,是原来那条路呢,还是那条岔路呢?
天上突然飘落几粒雨点,二狗子有点想哭了,他没带伞,肚子又饿,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连狗都没有一条。但是也就是一会儿,二狗子又鼓起勇气:“无论怎样,都要去黄竹坞找到妈妈。”
于是二狗子沿着原来的那条泥巴路走着,因为那条泥巴路走的人较多,地上痕迹较多。又不知走了多久,一座白色的养蚕厂出现了,养蚕厂周围有很多光秃秃的桑树。“养蚕厂!”二狗子心里开心地要飞了。最后他进竹林时觉得自己像飞一样。
当他迈进爷爷家时,他妈真的在那里,坐在院子里跟一群妇女聊天。“妈”丁二狗子叫了句。他妈也愣住了,大吃一惊:“二狗子,你,你怎么来了。你爸呢?”
丁二狗子得意地回答到:“我一个人来的。”
“什么?!”他妈被惊呆了,“你爸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丁二狗子如实回答。
“你这个傻孩子。”他妈紧紧地抱着他,一看他满鞋满屁股的黄泥巴,赶紧回到自己黄竹坞的家,找了几件衣服裤子给他换了。
“妈,别和爸吵架了,别走啊。”丁二狗子对他妈说道。
丁妈顿时眼眶涌出了泪水,笑着说:“知道了。”
走了一路的丁二狗子突然觉得很幸福,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顿时很轻松,又很累,累的就睡着了。
后来丁二狗子才知道他妈真是回到黄竹坞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看见二狗子后,他妈请个腿快的赶紧骑车到修理厂给他爸报个平安,据说他爸中午没看见丁二狗子便到处去找,差点就要报警了。不过这件事情好像倒成了他爸他妈和好的因素,至少之后丁二狗子记得他们很长时间没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