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闷雷,将东裕王从一些奇妙幻想中拉回到现实。
纵然外头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可太子寝室仍旧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温床,惟一的变化就是那紫色的床幔,扬起更为飘逸的高度。
东裕王蹲在太子床边,狠狠拍打对方的脸颊。
“嘿!迷药白准备了!外头打雷也没反应,打也打不醒,看来是烧迷糊了,正好!”
“现成的伤口在哪儿呢?下虫噬得选条大点的口子。”
“呦!这么多伤!”东裕王一把抓住阿鸢手腕,“哎……痴心人都是傻子,傻透了……”
“这儿有一条伤口正好合适。”东裕王伸手入怀取出那一枚黑得发亮的珠子。
“疼……疼……”
东裕王手劲奇大,阿鸢开始不安份地挣动,身体像一条受了惊的蠕虫不停扭动。
“别瞎动!”东裕王索性爬到阿鸢身上,用身体重量固定住阿鸢胡乱挣动的四肢。
东裕王抓住阿鸢手臂,指尖微一用力。
汩汩鲜血从那道伤口中涌出,黑色珠子慢慢舒展开来,顷刻间竟变成一条黑得发光的百足之虫,虫子触角微动,向着那道鲜血直冒的口子爬去。
阿鸢现在惟一能动弹的就是手指,她迷迷糊糊间揪住了东裕王垂在耳边的发梢,轻轻地晃了晃。
这一细微动作,像是唤醒了东裕王尘封于心底的记忆。
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太子时……
这只白色的小团子摇摇摆摆在腿边抓他的衣角,嘤嘤地叫着。
东裕王笑着将那白团子拎到眼前,白团子伸出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抓住他耳边的发梢,红扑扑的脸蛋儿笑得一脸灿烂。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阿鸢在不自知中重复了兄长十五年前的动作,可东裕王的心境却起了波澜。
“痛……啊啊……”
阿鸢开始抽泣,足有三寸的长虫,努力地朝阿鸢皮肉内钻去,已是成功一半,血腥地刺激叫它兴奋不已,尾端不停蠕动。
“这玩意儿若是全进去了,就算有缓解之药,小狐狸也活不长了……”
阿鸢无意识地痛呼起来,却始终醒不过来,她半张着嘴大口喘气,借此来缓解痛楚。
长虫就要取得胜利,它就要找到一个很好的宿主,一片血腥温床,可它却无法再向前移动。
长虫尾端被人捏住。
东裕王一使力气,整条百足长虫一下子被拖了出来,带起一条血线。
“啊!”
阿鸢惨叫一声,像是被一下子掏空灵魂,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被褥里。
东裕王伸手一拢,那条百足长虫失去血腥味,立刻蜷成一颗小小的黑珠子。
东裕王一时没法为自己的悲悯心慈找到借口,纯粹的一种冲动。
过了良久,他终于编织了个站得住脚的借口。
“牵制住李翊炀还有许多方法,若是用虫噬,小狐狸一两年后死了,我又拿什么威胁他?”
东裕王很是满意自个儿这套说辞。得再想一个控制住李翊炀的法子……
阿鸢浑身滚烫,呼吸急促,又开始不安份地扭动起来,白皙的皮肤泛着潮红,像是朝霞映雪。
“扭什么扭!小妖精!”说罢东裕王狠狠捏了一下阿鸢的脸颊。
手指触碰到那张精致面孔。
滑如凝脂的手感简直好极了,比王府中新晋的几个侍妾还要让人欢喜。东裕王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双手不由自主地从纤细脆弱的脖子向下游走……
“啊?这样的柔软触感?怎么会是男人?”东裕王一惊之下,直接粗暴地撕开太子胸前的衣襟以求证实。
“果真……果真是个女的!大昱太子怎么会变成个女的?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可乔瑾渊儿时我也曾抱过的,那分明是个男童!何时被调包的!何人所为?”东裕王立时怀疑到素有成见的皇后头上,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默初瑶……”当年她好像产下的是龙凤胎,可那小公主早就命丧火海了,默初瑶,龙凤胎,大火……”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可此刻的东裕王压根就不想探究什么真相。
“管他太子是男是女,这个女人假扮太子如何?真太子身在何方又如何?那都是他乔启的破事!与我何干?真假太子无论有何阴谋,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宏图大业,惟一与我有关系的就是我儿不是断袖,果真我李家没有出过龙阳之徒!”
东裕王把目光移回面前的女人身上,方才他为了验证太子身份,已将阿鸢衣袍撕开大半,东裕王算得上在风月之事上阅女无数,他望着身下昏睡不醒的女子,近乎是出于一种习惯和本能,双手不自主地抚摸上阿鸢凝脂般的肌肤……
阿鸢发出几声舒服的的低吟,听得东裕王心头一热。
“小妖精,叫得真好听!”
好不容易闯进东宫,虽是发现了太子是假货,但对我毫无用处,既然放弃虫噬,那我总得干些什么,才算得不虚此行吧!”
虽是隔着衣料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阿鸢此刻嘴唇不断嗫嚅,东裕王好奇地俯下身去细听。
“翊炀……翊炀……”
“很好,你把我当成李翊炀,那真好,老子今儿个就重回二十岁。”
阿鸢现在早烧的稀里糊涂,昏睡不醒,东裕王瞥见她肌肤上尽是掐痕瘀青,一看就作。
“小妖精,我倒要尝尝看,可以把他迷得
东裕王拖起阿鸢的腰,抚摸着她的背脊,腰线……东裕王
这场噼里啪啦的大雨盖过所有的脚步声。
李翊炀站在熟悉的寝室,耳边传来一浪一浪的,熟悉无比,透
不可遏制的咆哮声带着浑厚凶厉的掌峰,朝纱幔后袭去。
“我杀了你!”
迎接翊炀的。
同样是雄浑有力的掌峰。
两股掌力相交,嗤嗤有声,翊炀那一刻,愣了一下,全大昱有这样足以把他逼退的内力寥寥无几,他已经差不多知道在纱幔后的男人是谁了。
疾风吹过,将床幔吹起,蒙面巾上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呈现出仓惶犹豫,真正看到那双眼睛时,翊炀攀上了愤怒崩溃的极端。
刷——
一枚锋利飞镖掷出,翊炀闪身避让,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破窗而逃。
翊炀第一反应却是捞开床幔。
阿鸢衣衫不整,肌肤被揉搓咬噬得通红……
“翊炀……难受……翊炀……”
阿鸢昏睡中不安地扭动身子,肌肤泛起潮红,脸颊呈现出诱人的绯红。
李翊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瞥见脚底下两个倒下去的老嬷嬷,最终目光停滞在窗外,翊炀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烧怠尽。
“我不会放过你的!李千啸!”
翊炀提起内息,闪身飞出窗外
东裕王凭虚御风,脚尖踩在金瓦上,一行千里,飞出皇城。
此刻耳后传来急速流动的气流,东裕王回望,李翊炀正是追了上来,东裕王一蹙眉,改变方向朝山林外飞去,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老实说,,实在是东裕王生平一大耻辱,但细细一想,东裕王脸上也是自觉无光,毕竟他与乔启曾经也是兄弟,如若那女子真是未在火海中丧生的小公主,那么他李千啸好说歹说自个儿也是个作长辈的,是那种关系,自己一冲之心起了这种念头,虽尚未酿成大错,但东裕王也是残存一丝羞耻心的人,他不知道此刻面的质问该如何作答。
东裕王庆幸方才仓促间扎上蒙面巾,翊炀应当还没有认出自己,惟今之计,只有快速离开,这样才是化解僵局最好的法子,他加快脚程,而后面追的人也是步步紧逼。
眼看着两人之间距离愈发小了。
五枚尖利飞镖发出一声厉啸,直朝翊炀飞来。
箭头幸许萃了毒,翊炀自然不会傻到空手接白刃,一阵左闪右避,顺利避开。
可就在这一会儿功夫,蒙面黑衣人已遁入漆黑茂密丛林。
这一逃便是龙归大海,寻觅不得。
李翊炀失去复仇目标,仰天长啸之时提起全部内力,隔空朝那片山林施力。
刹时间,树木摇晃狂啸,数十棵树木竟是拦腰折断,藏匿其中的东裕王也是左右闪躲一阵后,潜进更深的密林。
啊——啊——啊
李翊炀仰天大吼,待回音徐徐平息,压在胸口的情绪仍是得不到释放,他全身都是怒火,他要杀人,想用滚烫的鲜血来浇灭心中的愤怒。他狂吼着跳到湖中,用掌力激起数丈高的水柱。
从东裕王的角度看。
月下那个人就像个失控的疯子,狂吼着激起一层层水柱,整个湖面像是要倾倒过来。
翊炀这样发疯原因无它,纯粹为了发泄,既然杀不了那个人,他要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这自然山水中,他必须累到精疲力竭,才敢回东宫,回去见了阿鸢才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远处藏匿于黑暗中的人也不免心悸。
“我不就是捏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必要发疯吗?”
东裕王很是纳闷,不过他目睹翊炀的过激行为想起了当初,梁绮背叛时,他的反应怕是比李翊炀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不过是一冲之心,想尝个鲜罢了,翊炀不是该被皓华拖住的吗?如何突然跑了回来?所幸他没有认出我……”
翊炀可如何还认不只要想到方才一幕就怒火中烧,能陪伴安慰他的只有哗哗的雨水声和起起伏伏的水柱……
滴答——滴答——
长乐殿内那个男人立在太子床边,他全身湿漉漉的就好像是从井里爬出来的水鬼。
不片刻,地上的一滩积水,反射出那张双目通红,神色可怖的脸,地上的两个老嬷嬷被他扔到外头去,翊炀对着床上的少女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翊炀……冷……好冷……”
阿鸢烧得失去神志,这会儿又开始打摆子,她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翊炀……我冷……”
李翊炀就像呆子一样站在原地,也没有将先前落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来,就只是静静看着。
阿鸢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上是还没有褪却的潮红,一副要索欢的模样,可翊炀却没有半点兴致。
“翊炀……”
李翊炀眼中渐渐腾起怒意,“阿鸢,你是不是把所有爬上床的人都当成我了?”
凉水浸过胸口的时候,阿鸢呼吸十分吃力。
“啊?呃?”
那种窒息的感觉逼迫阿鸢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还没等她看清,就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
阿鸢下意识用手扑打水面,像一只刚下水的鸭子,后颈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拿住。
“是……是……谁?谁?”
阿鸢勉强睁开眼睛,李翊炀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翊炀?”阿鸢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可是这冰冷的井水,那入骨的冰寒又是那样的真实。
“翊炀?你在做什么?”
“在给你洗澡!”翊炀没好气吼了一句,拿起皂荚就朝阿鸢身上抹。
“可是水好冷,而且……”阿鸢本来想说,她发热了不宜洗澡,可翊炀接过话头,“冷什么冷!都是春天了!”
阿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隔了好半饷才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洗澡?”
“你发热,出了一身汗,身上味道熏死人了。”
“我……我……”阿鸢没有再说话,她咬着牙忍受翊炀粗鲁的行为。
两人赤身相对,泡在一个大木桶中,可翊炀就像是在洗准备下锅的食材。拼命揉搓阿鸢的皮肤,就像要搓掉她一层皮。
别的地方还能忍,只是翊炀对待那两条布满伤痕的胳膊时,照样是不留情面,用力搓揉,不片刻,新结的疤痕裂开,鲜血汩汩流淌。
“翊炀……轻点……”
李翊炀仍是冷着一张脸,充耳不闻,一点也不担心伤口沾了水会不会感染,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洗掉阿鸢身上不该有的气息。
泛着泡沫的水上浮出丝丝缕缕的鲜红。
方才在他去打井水之前已仔细检查过阿鸢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可是那种后怕也让他惶恐。
“若是再晚来一些,再晚一些就……就……”翊炀根本不敢往下想,他突然抱住面前这个瘦弱的身体,将脸埋进她的胸口拼命吮吸阿鸢的气息。
清新的皂荚香味似乎让翊炀稍稍平静了些。
“还是我的,阿鸢是我的媳妇,是我一个人的。”
“翊炀……好难受……我不要在水里……”阿鸢扑腾了两下,高热带来的绵软让她无法跳出木桶,只能低声央求扑在她身上乱嗅的男人,“抱我出去,好不好?”
刚刚洗净的身子摸起来相当的滑腻,翊炀呼吸重了起来,一把搂住阿鸢的腰,
壁的两条胳膊无力地垂着却无力抬起,不久人就陷入昏迷……
阿鸢仰着头,脸上全是泪痕,双臂打开无力挂在桶边,流水混着鲜血一滴滴红色的液体从阿鸢指尖滴下。
翊炀怔怔地发了会儿呆。
阿鸢精致的五官,美好的身子呈现在翊炀眼前。
阿鸢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可这一点未必是好事,他不想阿鸢因这容貌招来无端是非。
“那老畜生何时看上阿鸢的,也许早在他躲在云麾将府柜子里窥视之时就种下邪恶的种子,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亦或者说当时他就怀疑太子是女儿身,此番只为求证并且寻求刺激。”
冥冥之中,翊炀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老畜生府中多少娇美妾室,不会为一时逍遥就作死地潜进东宫,还特地派皓华,皓炎支开我,此番前来必有其它目的阴谋,只是见阿鸢烧得不醒人世,才动了邪念。
不管那老畜生又计划了什么阴谋,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已经准备把魔爪伸向阿鸢、伸向太子。纵然他发现太子是女儿身,也不足为惧,他根本就不会借此作文章,因为于他而言,根本就没必要。
这一回是自己疏忽了,他万万没想到东裕王会亲自潜进来,阿鸢高烧不起,留在里头的都是些会伺候人的侍女。东宫里里外外必须加强戒备,一次不得手,东裕王还会卷土重来。
翊炀抚上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
生平第一次。
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想找个地方将阿鸢藏起来,谁也看不到她,只能由我一人欣赏享用。
会吗?
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会有这样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