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虽小,也有特点。
它不像普通的楼子那样,有个长袖善舞的,有个谱曲儿的,一圈人搂着姑娘在那儿欣赏。
这样的小花船讲究一个私密,没有人人追捧的花魁,没有喝彩,也没有打赏,无关哪个人的脸面,外头能隐约看见里面,是为了揽客,情到深处,也有帘子可以放下来,客人之间互相隔开,房间的私密性极好,一边喊叫着,在另一边完全听不见声音。
小小船也能看的出是花了大价钱的,不知道有多少个阵法的加持,盘子铺的没有大船那么大,但生意也红火,这么多年也有一批忠实的客人。
孟任被姑娘们剥了个精光,一个手软的跟豆腐似得女孩儿为他披上一件轻纱,这东西就和姑娘脸上的遮面一样,起不到啥遮挡视线的效果,但助兴的效果却不用言语。
本名青之的花船管理者替孟任扇了两下扇子,微风带着喷香,一股脑涌进了孟任的鼻腔,香气里添了一点助兴的东西,劲儿不大,但能提兴。
“公子贵姓?”青之几乎是贴在孟任的身上说道。
身边一个娇小的姑娘,极为懂事儿的走到孟任身体的另外一边,稍稍蹲下一些,背影曼妙。
老鸨领着孟任向前走,他的手臂正正巧挂在了姑娘的肩膀上,小巧的姑娘捉住孟任的手,不让他移开。
孟任心中吓了一跳,不过没多久就调整过来,回神道:“姓孟名任。”
左手搭着的姑娘仿佛只是为了替孟任扛手的,除了一下一下摸着他修长的手指之外,在没有多说一句话。
青之很满意姑娘的表现,脸上都要笑出花儿了,她说道:“孟公子是头次来?”
孟任点点头。
青之沉吟半晌,对着孟任手臂底下的娇小女子说道:“浣芯,今晚你带着公子。”
孟任心底的那一点旖旎都被身边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给唤醒,闻言十分满意。
青之没有再多说话,媚笑着扇了一下扇子,拐了个弯儿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是湖中的小花船,但能容纳几十人,且都是私密房间的花船,哪里是真的小,里面不说弯绕十八道,也是纵横六条走廊。
老鸨离开,姑娘得带着客人玩儿,虽说浣芯生的柔弱,可也不是个闷葫芦,不然生意怎么做啊?
浣芯的左手反扣住孟任的左手,伸出食指轻轻扣着孟任的手背,轻声说道:“公子,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呢,还是想大家一起呢?”
孟任心里一个大咯噔。
什么?
什么!
大家一起?!
浣芯看孟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起了玩心,故意说道:“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孟任僵硬的扭头,看着揽着的姑娘脸色如常,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浣芯就领着孟任走过中间的走廊,向左边一拐。
敞亮的大厅出现在眼前,许多男性穿着与孟任一样的纱衣,搂着姑娘,半倚半靠在不像床也不像椅子的东西上面,相互交谈着。
浣芯轻笑,引着孟任坐到了空着的地方,厅中人目光汇聚在孟任的身上。
孟任回过神来,平复了心跳,嗔怪的看着怀里的浣芯,轻轻捏了她柔嫩的手。
按理说,一个花船上的姑娘,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去骗一位不知深浅的公子。
青之是教过上船的每一位姑娘的,这种做法也是用来提兴的,只要适当,就可牢牢拴住每一位客人。
看那个耿老头,早就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浣芯适时脆生说道:“这位是孟任孟公子,青妈妈带过来的。”
一句话,原本还略有审视的眼神就带有交好的意味。
老鸨带人也是有讲究的,什么地位的人混什么圈子,形如老耿一样的穷汉子,给点脸面就行了,但若碰见孟任这样可能是官商家庭出身的人,拉拢一把总没有错。
浣芯正是看见了老鸨对孟任的热情,才敢做主将孟任带到这条花船最为中心的地方。
一般待客,青妈妈总是榨取最大的利益,普通人家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验钱,你的兜里没钱,直接就扔到冰冷的湖水里,冻死都没人管,自然有人负责捞尸。
不普通的人来,对于钱,青妈妈只字不提,只叫下面的人好好招待,最后给多少,都看这些不普通的人当日的心情,反正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少于应得。
有头有脸的人,都要面子。
花船不仅能放松,还能交朋友,这就是老鸨拉关系网的手段了。
孟任刚刚坐下的时候,厅中隐隐以一人为中心,此人长相平凡,肤色黝黑,皮肤粗糙,很像是下地干活的老农,但坐在花船里,那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肤色黝黑的青年听完浣芯的介绍,惊讶神色一闪而逝。
青之亲自带过来的?
难道和他一样,是那种不喜欢大花船氛围,对小花船情有独钟?
他亲自倒了一杯花酿,叫怀里的姑娘送到孟任面前,浣芯很懂事儿的接过,双手捧着凑到孟任的嘴边,眼巴巴的看着。
孟任向后仰了仰,伸手接过酒杯,扬了扬示意,一口饮尽。
浓烈的花香在孟任的嘴里绽开,他双眼放光,大喊一声:“好酒!兄台怎么称呼?”
“庞家,庞泰。”
厅中央,也就是长长床椅的前头,有一张用特殊石料磨制,很矮但相当水滑的长案几。
庞泰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孟兄喜欢,那就多喝点!”
庞泰伸手将装酒的瓶子轻轻一推,酒瓶顺着案几毫无滞涩的滑动到孟任的面前。
如若不用手接,酒瓶必然会掉在地面上,浣芯已经离开了孟任的怀里,想要替孟任接下,而另外一头的庞泰笑眯眯的看着正欲接酒瓶的浣芯。
孟任一把将浣芯拉回怀里,轻描淡写的伸出右手,瓶子从案几上滑出,尤为奇怪的是,滑动的并不快的酒瓶在脱离了案几之后竟然没有往下坠落!
孟任的右手刚好就在酒瓶的必经之路上。
“砰!”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厅中,瓶子里的酒水从瓶口处溅出,又再度回落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