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泠见他笑了，撇开了头去，故作正经地看向擂台上。
此时的台上，却不再是两副生面孔了。
有副不算生的面孔。
……云烟萝。
她在台上同人打斗着，眉眼间虽稚气未脱，可同人比拼多多少少是有几分当初的模样的。
一来一回间，倒真像个有几分水平的。
她不经意间看到了同她比拼的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他的眉眼有些眼熟。
她有些记不起来，定睛一看，再看。
原来是金祺啊。
怎么？姓聂的、姓金的都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将它收了收。
台上忽的响起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还带着几声痛呼。
场上的云烟萝直直地站在上头，脊背挺得极直。
裁判见状，又是大喊一声“雪峰云烟萝胜！”
牧鹄大喜，脸上呈了多处褶皱，道:“烟萝，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云烟萝笑笑，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怯懦了。她道:“嗯！我会的！”
她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能绽放光芒。
姜清泠见了，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这时，上头传来一道声音。
“伯伯，你替我说说情，让我不要被逐出师门去，好不好？”
他叫谁呢？
大家听了，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了台上的那个落败的小男孩。
顺着小男孩视线看去，是那近期改了名的闵意闵峰主。
闵意本想着无视了去，就当没个人看见。
可眼下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有些坐不住了。
闵意(金意)大骂道:“伯伯？你也配！？”
他显然带了几分怒气，但也不知台上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茶做的，竟有些茶里茶气道:“可，可我也是您的弟弟生的啊……”
“别别别，您别介，您个哪儿哪儿都不能让人多看一眼的娘亲勾引修仙世家的嫡子生出来的，就算我弟弟认了，我弟媳也不认，我更不会认！”
闵意看着眼前这位小小年纪就同他娘般学的好一手茶语，有些阴阳怪气回怼道。
金祺这么位被父亲娇惯着的小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无能为力之下竟是低下了头，就差没个啜泣了。
闵意看着，脸上没个半分神情，嫌弃道:“装够没？够了就滚回该去的地方，少在这儿碍眼！”
“那……闵峰主，祺儿求求您，让我留在师父门下吧……”
“我都跟金家断绝关系了，自那日后，我也不再姓金了，那日你也在场，今日还来个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谁给你的脸？再说你想留下，别人靠的都是本事，你靠的是什么？”
金祺抬起了头，眼中是几分似真非真的情意，他道:“可是，可是父亲极希望您能回去，他不愿与您断绝关系，更不想让家中先辈见着兄弟分离的局面……”
闵意听了，却是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也好，他也罢，都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这么兄弟情深，不就是想在谋利的同时又不想失去名声？”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两样东西，他总不可能都得到。”
他低下眸子，朝金祺说着:“日后我再也不是金家的子孙了，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会诋毁金家，不将这些事传出去，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
金祺听了，却是识时务地爬了爬，继而站起了身，离开了去。
闵意像是突然就忧郁了起来，朝着天空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看去。
姜清泠见了，暗衬人不可貌相。
更是暗衬这一世可能有什么东西变了。
以前可没听说过金祺的身世，她以为，她，甚至是别人，都只将他视作是只结一个道侣、与道侣永结同心的金家家主和金家夫人的孩子。
可无论从哪条路想，金祺后头为苏韵和做的，似乎都是合理的。
姜清泠理了理微散的发型，将几条溜出发型的发丝挽到了发后。
啊，这世界真是复杂化了呢。
不过……她喜欢。
裁判唤了那么几声，却没个搭理他的。
忽的，裁判似是觉得大家注意力都不在场上，连带着连他也不在乎了，敲了个灵力锣。
非常地响亮，怕是聋了的人耳朵修复后在听，也是能将人耳朵生生震得二度发聋的存在。
“来来来，该亮出纸条的亮纸条，该上来的上来！！”
裁判的语气带了几分莫名的热情，仔细听时，是一句一句压抑着自己(逼迫自己变得热情，和外人眼前的他不同)说出的话。
敲了灵力锣，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原先动都不动一下，别说搭理裁判的峰主们都回过了神，默契般地将视线投向了他。
感受着各阶修为的前辈们向他投来的目光，他陪笑道:“别急别急，人均有份哈！”
诸位听了，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有些倒是宠辱不惊、面无波澜，有些是蔑视，有些……是嫌弃。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迎来的又是不厌其烦的互相斗剑。
几场下来，因着没个熟人，姜清泠连头也懒得抬了。
只有在听到某个天赋极佳的人时，才会往台上看个那么几眼。
神情恹恹，对那些个上头比剑的人，她提不起半分兴趣。
带着几分玩味，她又又又将视线看向了云清衍。
她咧嘴笑道:“师父，咱们宗里有拜师大典吗？”
云清衍一看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哪里问的是拜师大典，明明是想要拜师礼。
他依旧是神色淡淡，道:“想要拜师礼？”
姜清泠一听，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师父，这你可错怪我了，我怎么会诚恳(恬不知耻)地向你要拜师礼呢？”
听到这，云清衍神色有异，看来是他想岔了。
“不过，师父你要是想给我，我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谁能拒绝师父的拜师礼啊，这不是大不敬吗！？师父的礼都不收，这可太不好了！”
云清衍:……
好吧，他承认，他的徒儿还是想要拜师礼的。
无论是义正言辞还是在……暗戳戳地提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