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像黑暗一样掠夺了所有感官，杜易的耳朵里除了野狼沉重的呼吸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杜尔看到外面的情况，使劲踹门也踢不开。
看了一眼旁边的窗户，杜尔转身看向同样急得转圈的阿婆：
“阿婆，我出去帮哥哥。你在里面千万别出来。”
杜尔从窗户里跳出来，手中的长刀准确无误地朝着野狼扔了过去。
“嗷——————”
一声长啸，野狼脖子上一道大大的裂口，喘着气倒在了一边。
眼睛还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杜尔没来得及震惊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准头，就看到了地上血泊中的杜易。
杜尔连忙上前扑到了杜易的身边：“哥……哥……”
杜易的左臂已经被野狗咬了下来，掉落在一边。鲜血流了一地，依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
杜尔抱着血流不止的杜易，俯下身子听着杜易快要消失微薄的心跳声。
有的，有办法的。
巫师，去找巫师，他可以。
杜尔将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缠紧杜易的伤口，又拿上了断掉的手臂。抱着杜易前往祖庙。
这一路畅通无阻，也安静的可怕。
祖庙的位置很隐蔽，不是本寨的人根本找不到。杜尔抱着杜易，轻车熟路地来到祖庙中，却见巫师跪坐在蒲团上，看着上方摆放的牌位，闭着眼睛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
“老头！快来救救我哥！”
巫师闻言，睁开眼睛转过身来。
“杜易？”
“对，你快来看看！”杜尔将杜易放在巫师身旁，焦急地催促道。
“……”
巫师也知道杜尔这小子对他哥十分在意，立即上手查看起来。在杜易的脖颈处停留片刻，巫师抬头看向杜尔：
“怕是……没救了。”
杜尔双目通红，抓住巫师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疯魔：
“不可能你会那么多巫术，不可能救不回来一个将死之人……你再想想，一定有的！”
巫师沉默着想着，突然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转而又消散下去。
这样……巫师没有去看杜尔的眼睛，看向了窗户，那里有一轮明亮的月：
“现在外面天地生变、日月交移，我的占卜之术都无法预测到未来一切的走向。就算是救下他，可能也活不长……”
就算是救下来，也不算得上一场值当的交易。
他得告诉杜尔。
“我不管，先救下再说。”杜尔摇头，看向巫师。
巫师闻言，缓缓说道：
“其实有一法，不过是需要你配合。”
“可以！”杜尔点头说道。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
“什么？”这时候杜尔才问道。
“灵魂共生。”
巫师看了眼地上平躺着的杜易，皱着眉说道。
灵魂共生？
杜尔不记得自己在巫医的书上看过这个方法。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放在了巫医身上。
杜易的血已经浸满了刚才杜尔包上去的布，但野狼的牙齿尖利，依稀可见伤口这位锯齿状的碎肉。巫医将目光移回杜尔身上：
“他的躯体已经回天乏术，来不及医治了。但是你的身体康健。”
“灵魂共生的条件极其严格，其中一项就是身体相似，心灵相通。你们是双生子，也是唯一满足灵魂共生条件的，是天然的灵魂双生体。不过现在……”巫医顿了顿。
杜尔疑惑道：“怎么了？”
“杜易失去一条手臂，同样的，如果要用巫法实现灵魂转移，你也要将一条手臂砍去，以保持你们身体状态的平衡。”
“……”
杜尔听完巫医的话，蹲下身来，看着杜易紧闭的双眼和发白的嘴唇，这俨然是即将身死的预兆。
他舍不得杜易死的。
一条胳膊而已，换回来哥哥，很值得。
轻抚杜易的脸颊，杜尔站起身来：
“来吧，哥哥我要救的。”
————————
“所以之后，杜尔和杜易就共用一个身体了吗？”
程阮听完了杜尔和杜易的故事，抬头看向吴天。
吴天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可以这样说。”
“不过杜尔是身体原本的主人，所以他对身体的掌控权会比杜易的更大些。一般都是杜尔在外，杜易并不经常出现。他们共用一体，心中共感，杜易的心神影响到杜尔，所以现在正常时候，杜尔也比之前收敛许多。”
“而且……”吴天笑了一声，悄悄和程阮说：“杜尔还是挺怕他哥哥的。”
“……巫师，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神秘的巫术能让人起死回生。”程阮感叹道。
吴天闻言笑了笑，补充：
“也不能说是起死回生，被救之人还是需要有气息尚存的。”
“巫师救人，是要在身体上取得一些媒介与天地之气联络，要借阴力的。”
媒介？
程阮想到了刚才杜尔胳膊上漏出来满满的纹身……
按理来说阿婆管着杜尔，不可能让他小小年纪身上就纹着那么多东西。如果不是民族习惯的话，那就只能在……
“纹身？”程阮歪着头，看向吴天。
“真聪明。”
吴天之前也是没有纹身的。
程阮看着吴天额头上着一圈黑色由神秘字符组成的环形纹身，揪了揪吴天的袖子，问道：
“所以吴天你头上的这个……”
“对，巫师也算我的半个恩人。”吴天笑着摸了摸额头，回忆道。
“当时榕树虽然把我救了回来，但是我失去了神志，像个傻子一样在榕树林里游荡。杜易和杜尔将我带回来，送去了巫师那里。用巫法招魂，才清醒过来。”
“……”
程阮没想到还有这一遭，顿时对吴天生出些怜悯。吴天刚抬头，就看到了程阮眼神的变化。
阮阮还是这么心软……
这样，会被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