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只顾着说话，踩上青苔差点滑了一跤。吴天扶住程阮的后腰，低头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再见到程阮，只觉得比以前更加珍惜在一起的任何一段时光。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告诉程阮他离开的原因，这一切都像是偷来的一样不真实，仿佛一放手就会飞掉了。
所以他不愿放手，要牢牢抓住。就算到最后只留下一片衣角，未来也能拿着回忆良久。
“咱……咱们快走。”
程阮觉得吴天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打岔着赶紧起身。
吴天看着程阮这副样子，回了神。
阮阮……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对他的情意。
吴天摇头，语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这么急，看来阮阮是很想去看看那边的水轮。”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程阮站的离吴天稍微远了些，无语地附和。
吴天也不计较，笑了笑，快步走到了程阮的右边。
等到了更平缓的地方，吴天才开始和程阮从头讲述杜尔的故事。
杜尔和杜易是双生兄弟，从模样、身高、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唯一能分辨他们的，就是声音。
杜易性格温和，小时候和阿婆进山去采野菌一个人走丢了，被山里的野狼吓着，就回来时就变得有点口吃，不太爱讲话了。杜易待人接物总是慢慢的，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不急不躁。
童年的阴影并没有对杜易的性格产生影响，少年的他像是山间的清风一样温柔。
而杜尔与哥哥完全不同，从小就像个小恶魔，爱使坏又因为心性放肆不羁，时常因为没有界限伤了人。
有一次在寨子里无故打伤了同学，老师叫来了阿婆，在医生的建议下，阿婆带着杜尔去精神科做了检查。检查的结果很不好——
双重情感障碍。
……
阿婆看到报告单上这陌生的六个字，听完医生的解释后，带着杜尔坐在医院走廊的铁凳上没有说话。手边的塑料袋子里装着许多药物，阿婆的眼中满是心疼。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杜明和梦兰没有开着车上那条路，如果她知道雨下的大，再劝劝他们留下，是不是杜易和杜尔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婆抱着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杜尔，声线颤抖着：
“没关系的，小尔……”
“我们好好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杜尔不明白阿婆为什么这么伤心，明明他……杜尔回抱住了阿婆，
他知道的，哥哥说过，不能让阿婆伤心。
自那以后杜尔就休学了，学校里的同龄人太多了，容易爆发矛盾。杜尔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再去上学了。
虽然说杜尔无法无天，但可能是因为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他对杜易这个兄长格外在意。
有人在背地里骂他，杜尔最多将人打一顿；
有人在背地里骂他时带上了杜易，杜尔就不肯罢休了，将人追着打了一个月，那人给杜易当场道了歉，又发誓永不再犯，才肯罢休。
夜里，杜易在床边站着，给杜尔上药。
都是差不多大点儿的孩子，打起架来怎么可能不受伤。杜易的胳膊和脸上都有伤痕。
“下次，不用这样。”
杜易涂着药缓缓说道。
“你管我，我就这样，我下次还把他打得喊妈都没用。”杜尔咧着嘴说道。
“阿婆，会伤心。”
杜易停下了正在抹着药水的手，认真看向杜尔。
杜尔摆了摆手：“没事，我不让阿婆知道，我今天都是等他睡了才回来的。”
……
“听话。”
“……”
只说了两个字，生气了。
杜尔撇撇嘴，也不让杜易继续帮他抹药了，抱着被子就滚到了床里面：
“烦死了，不管你了，我要睡觉。杜易，去关灯。”
就他圣心无敌大莲花，就他以德报怨。
杜尔悄悄翻了个白眼。
杜易守在床边皱着眉，直到里面的杜尔没了动静，才去关上了灯，躺在床外侧。
杜尔除了喜欢去祖庙里找巫师，就整天围着自己转……也不按时吃药。
哎，也不知道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些。
阿婆年纪很大了，身体总是出问题。
又因为杜明夫妻以及杜尔的事情操尽了心，眼睛一直都不太好。
阿婆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之后，杜易就休学了。
杜尔这个不安分的，见着杜易里整日辛苦，也收敛了许多，陪着杜易照顾阿婆，将自己的性子压抑着。
日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过着，
等到末世来临的那天晚上，山中的狼群里生出了一只变异的野狼。也许是杀了狼群还不够，竟然从山中下来，冲进了寨子里。
整个夜晚，以这个寨子几乎都被野狼屠戮殆尽。
只有隐藏在自己地窖里，用东西将自己气味完全遮掩住的孩子躲过了一劫。
杜尔他们的家在村子的边上，野狼屠完村子，也才半饱。最晚到这里，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三个人。
杜易因为小时候被野狼吓过，对那声音极为敏感。听到在村子里听到狼嚎，赶忙摇醒了身边的杜尔，一起去了阿婆的房间。
等到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亮光，杜易看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
是狼，可是怎么会有这样高大的狼？！
黑影的高度快要两米，送大门的门框里挤进来还有些困难。
不对，血腥味。
杜易想起了刚才那边传来的惨叫，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转而，就听到了不像人类的脚步声。
杜易反应过来，推了一把身后的杜尔，快速转身出去锁上了门，将阿婆和杜尔关进了房子里。
“杜——”
“杜尔，别出声。好好护住阿婆。”
杜易安抚地轻轻拍了拍门，从门边的工具里拿出一个长长的锄子。
他是怕狼的，
但他更不想让弟弟和阿婆死在狼爪下。
野狼虽然已经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不可能放过眼前这个白花花的肥肉。
借着异常亮的月光，
杜易看到了野狼雪白尖利的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朝着他龇牙，时刻准备扑过去。
杜易将手中的锄头攥紧，紧张得身上出了冷汗。
不行，
他后面是杜尔和阿婆，他不能害怕。
野狼向前扑来，杜易举着锄头向前砍去，野狼一个闪身，躲开了杜易的攻击，向前一口咬在了杜易的肩膀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