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子,一唱一和,果真是精彩。
虞冰蝶是四面楚歌,说了他们不听,听了也不信,干脆不解释。
幸好,很快护士来传话,唐静老太太已经醒了,要见虞冰蝶,单独见。
唐静奶奶牵着虞冰蝶的手,眼里闪着慈爱的光,“彦直还没到,是吗?”怕见不到孙子最后一眼了。
“他出国了,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就回来的。”虞冰蝶声音轻柔,祈祷老人家一定要撑住。
“他那些事,奶奶都知道,让你受委屈了。”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一度怀疑,乔彦直胁迫人家姑娘。
“不委屈,他对我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虞冰蝶真心觉得,乔彦直对待她很不错,彬彬有礼,很绅士。
“你呀,性子太软,他要是欺负你,千万别惯着他,也不用怕。”老人家气若游丝。
“他没有欺负我,真的。”虞冰蝶实话实说,狐疑乔彦直到底有多恶劣,连最疼爱他的奶奶都觉得他会欺负人。
唐静老太太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说道:“奶奶是说,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跟他离了。趁奶奶还有一口气,帮你做主,他不敢把你怎样的。”
啊?怎么是劝离?老人家是为着她好,虞冰蝶是既意外又感动,红着眼睛,摇摇头,“不,奶奶,我喜欢他。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好好跟他过日子。”
“好吧。”唐静老太太叹了叹气,“那孩子虽然脾气不好,其实心地不坏,也会关心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嗯,我知道。”虞冰蝶顺着老人家的点头,内心觉得其实他脾气挺好,从来没红过脸。
兴许是接触太少,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老人家干枯褶皱的手紧紧握住年轻细滑的手,“冰蝶啊,奶奶最放心不下彦直那孩子,他心思重,什么事情都摆在心里。“
嗯,确实,沉默寡言,眉宇间有一段忧郁。虞冰蝶认同地点头。
唐静老太太抚着她的手背,又问:“他有跟你讲过他妈妈的事情吗?”
“没有。”虞冰蝶顿了顿,“不过,我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一点点。”
唐静老太太艰难叹气,“那是他心里的结,奶奶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放过自己,真正放下,原谅他爸爸。”
“我听说彦直妈妈是自杀的,对吗?”
“嗯。当年,阿芸得了抑郁症,想不开。这件事,我那不负责任的儿子振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年来,我知道,彦直记恨着他爸爸。离家出走,一直不肯回家。”
原来如此,虞冰蝶大概能够猜出来事情的原委,因为顾振华和白玫的事情,乔尚芸得了抑郁症,然后自杀。
唐静老太太深深太息,语重心长,“彦直那孩子也真是的。好的没遗传到,倒遗传了他爸爸花心的毛病。怪我,没教好儿子。儿子没教好儿子。哎,委屈你了。”
还真是子承父业。
伴随着老人家长长的叹息声,仪器跟着紧张地跳动。
“奶奶,您千万别这么想。”虞冰蝶不知如何安慰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想管也管不了。”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怎么能走振华的老路。”唐静老太太看着虞冰蝶,无比担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知道吗?”
“不会,不会。”虞冰蝶很坚定,“我比落难的王子还要坚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不会最好,奶奶是怕你钻牛角尖,一时想不开。”
“我爸说,做人最紧要是开心。我妈说,我自小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凡是很看得开,奶奶您不用担心。”虞冰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表示自己很乐观开朗,不会得抑郁症。
眉眼弯弯,明眸皓齿。
笑容是会传染的。
唐静老太太也笑了,拍着她的手背,“是了,听奶奶的,别委屈了自己,千万别想不开,千万别钻牛角尖,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过不下去大不了离了,再找一个。”
“嗯,我听奶奶的。”
一老一小,都笑了。
笑着笑着,虞冰蝶哭了。
面对死别,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
“不哭,奶奶这是高寿,人生没什么遗憾的。奶奶以后是不能跟芝老师一起听你读书了,奶奶相信,她一定会醒来的,到时候,替奶奶向她问好。”
“嗯。”虞冰蝶含泪点头。
老人家出气多进气少,说不了几句就眼皮沉重。医生说要让病人休息休息。虞冰蝶轻步退出病房,看到乔彦直拨来了电话,刚才进病房静音了,刚想回拨过去。
哼,单独见,好大的面子。白玫气不过,趁机拱火,假意关心问道:“冰蝶,彦直还没有消息吗?”
虞冰蝶放下手机,应付长辈的质问,温顺地回答:“有消息了,在回来路上。”
“这个逆子,妈白疼他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只顾着鬼混,气死我了。”顾振华脸色铁青。
虞冰蝶回道:“他真的是因为工作忙。”
白玫看着大儿子顾彦明,一脸自豪,“彦明帮忙家里打理公司上上下下,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在外地出差,听到奶奶病重就马上赶来了。”
“妈,你少说两句。”一旁的顾彦明,风尘仆仆,刚赶过来,脸色凝重。
白玫并没有收敛,“彦直整日游手好闲,就没见他工作过,奶奶都快不行了,现在才想起工作。”
顾彦廷阴阳怪气地说道:“妈,二嫂是单纯好骗,你就别说得这么直白,让她难过。”
理解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想理解的,解释也无益。
虞冰蝶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同时庆幸有先见之明,跟虞爸说,肚子饿了让他回家做饭去。
不想让家人看到她此时的尴尬处境。
“二嫂别难过,这种事在我们家常有,习惯就好。” 顾彦廷一双桃花眼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留在纤纤细腰上,盈盈一握,手感应当很好,竟想伸手去搂住。
“说两句都不行了,做得不对就要说。”白玫越说越起兴,怒其不争的样子,“毕竟不是顾家人,自然对奶奶的事情不上心,如果第一时间派人去找彦直,兴许已经找到了。”
虞冰蝶心里有一万个委屈,可心知争辩无用,也就不出声,站在一旁任她说去。
“二嫂也不想的,我想二嫂是一时心急给忘了。”顾彦廷瞧着那段袅娜腰肢,见她孤立无援境地,心中竟生出一丝怜香惜玉之感,走到她身边,手蠢蠢欲动,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