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虞冰蝶下定决心,要把顾彦廷骚扰一事告诉乔彦直,接二连三骚扰,万一被他撞见,说她违约,可就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亏大了。
可是,走廊尽头,包厢近在眼前,她打起了退堂鼓。
任晓琪从包厢出来,拨弄着头发,理了理小香外套,把裙摆往下扯了扯。
顾彦廷的话在耳边回响。
他们真的忍不了,在包厢里面做了?
淡定,不能慌,没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虞冰蝶不断告诫自己,下意识放慢脚步,等到任晓琪消失在转角,才走到包厢门口,深呼吸平复心绪,敲了敲门。
得到里面的人许可后,她才走进包厢,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是任晓琪来过的痕迹。
她喝了杯水压压惊,乖乖坐着,不再动刀叉,低眼垂眉,心不在焉。
乔彦直抬手,将白衬衫第二个衣扣解开,“饱了?”
左侧衣领上,一个红色唇印。
“嗯。”她没什么胃口,也没有抬眼看他,更打消了跟他讲顾彦廷骚扰一事。
“走了。”他站起来,不急不缓地走在前面。
闻到她身上有烟草味,刚才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乔彦直剑眉蹙了一下。
她很庆幸,他不吸烟。不然闻一年二手烟,不仅恶心反胃,命都要短几年。
上了车,虞冰蝶才注意到衬衫衣领上的红色痕迹,好心提醒:“您衣服这里,脏了。”
“哪里?”乔彦直装作不知。
“这儿。”虞冰蝶凑了过去,指了指衣领处,才认出来是唇印,瞳孔震惊。回想刚才任晓琪整理衣衫拨弄头发的样子,该不会他们真在包厢里做了吧。
岂不是衣领上都是那女人的口水,不仅尴尬,还觉得脏,她悻悻地收回手,乖乖坐好,自动自觉地系上安全带,挨着车门,离他远远的。
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又一顶绿帽,虞冰蝶感觉头有点沉。
方才的一瞬,不属于她的烟草味,挑衅着他的嗅觉,乔彦直再次蹙起眉头。
“回家,换衣服。”他冷着脸说。
先送我回学校,可以吗?虞冰蝶只在心里想着,还是跟他回了家。已经闻到自己身上和头发上的烟味,全身不自在,回家换上干净的衣裳。
*
几天时间里,虞冰蝶几次打开与乔彦直的聊天界面,想说点啥,在对话框打出一些字,又删除了,怕打扰到人家,随时待命,想他发来信息指派任务,可一直没有等到。
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完全自由支配时间,得了空就回家看望爸爸外公,到疗养院照顾妈妈,陪唐静奶奶读书聊天。
一天夜里,噩耗传来,唐静老太太进了医院。
老人家年纪大了,大概是落叶归根的情怀,喜欢住在家乡,这个疗养院便是离老家不远。
这些年来,唐静老太太频繁进出疗养院和医院,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次却不同。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老人家心脏衰竭,活不了多久。
虞冰蝶接到护工阿姨发来的消息,迅速赶到医院,期间给乔彦直发去信息,只收到他三个字:知道了。
先前几次病危,老人家都挺了过来。
祈祷这次也能平安无事,只是虚惊一场。
手术室的灯亮了好几个小时。
长长走廊上,顾振华、白玫、顾彦廷悉数到齐,默默等待。
终于,门打开,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很快被众人围住。
主治医生看了看顾振华,叹气说道:“顾董,抱歉。”
意思再明显不过。
病人心肌功能衰竭,没有多少时日。
顾振华早有准备,可心里仍是希望奇迹再次发生。
显然,这次没能有奇迹。
特护病房里,顾振华白玫一家四口守在病床前,听着老母亲的临终嘱咐。老人家气息微弱,嘱咐子孙们不必伤心,一家人要和和气气,家和万事兴。
葬礼一切从简,将她的骨灰埋在市西郊的公墓,那里可以看到老家,落叶归根。
顾振华红了眼睛,不住地点头。
唐静老太太的环顾四周,慈爱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像在找人,没有找到,虚弱的问道:“彦直呢,在吗?”
“他,他在路上,很快就到。”顾振华对着母亲轻声细语。
老人家轻轻叹息,不舍和失望,接着呼吸急促,医生忙进来急救。
一众人退出病房,顾振华脸色很不好,拨打儿子电话,无人接听,又打去视频通话,久久无人接通,恰看到虞冰蝶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冰蝶,彦直人呢?”顾振华正声质问。
机场高速上,一脸黑色迈巴赫疾驰,直奔疗养院。
车后座上,乔彦直看着父亲打来的电话,没接。
生怕是在手机里听到奶奶最后的声音。
又看到视频通话显示,想了想,终究是接听了。
以为可以看到视频里出现奶奶慈祥的面容,却看到画面昏暗,听到顾振华那一句质问。
“他出国了。”虞冰蝶如实回答,特地强调,“工作上的事情。”
顾家几口人,都听着家公与儿媳的对话,各怀心情。
老太婆终于快死了,再没有人给乔彦直撑腰,白玫心里暗爽,趁机煽风点火,看似关心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了?”
“这个逆子,一天到晚,不知去哪鬼混,奶奶病了都不来看一眼,电话也不接。”顾振华怒气冲冲,根本没发现电话已经接通。
“他真的是去工作,兴许是在忙,没看手机,才没能听到您的电话。也许在赶回里的飞机上。”不是鬼混。虞冰蝶替他解释。
乔彦直很孝顺奶奶,绝不会不管不顾。
“气死我了。”顾振华气得喘粗气。
白玫挽着丈夫的手,拍拍他胸口,给他顺气,“老顾,别生气,身体要紧,妈还需要你照顾呢。”还不忘指摘虞冰蝶,“冰蝶,你也真是的,老公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当人老婆的。”
顾振华喘上一口气,质问道:“你告诉他了吗?”
早告诉了,可他就回一句“知道了”。要是据实相告,顾振华会更生气,更会骂他,还是自己先扛着,有责任自己担着吧。虞冰蝶是有苦不能言,低下头,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我现在发信息给他。”
拿起手机,又发了信息过去:乔先生,奶奶病危,速回!!!
白玫煽风点火,“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作为老婆,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公才是,到底是太年轻了,做事情一点担待都没有。”
果真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实在太窝囊。白玫洋洋得意,继续数落,“老公去哪里都不知道,你呀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怎么当人老婆的?太没……”
“妈,你也知道二哥的,二嫂哪能管得住他。”顾彦廷打断了白玫的话,“我想二哥现在可能在哪个女人床上快活,二嫂心里已经很难受了。”说着冲虞冰蝶抛了个媚眼。
“没用的东西。”顾振华吹胡子瞪眼,恨儿子不成钢,恨儿媳妇不争气,管不住儿子。
车里,乔彦直将几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面若冰霜,切断通话后,看到虞冰蝶的信息,回了只几个字“我很快到”。
“张叔,麻烦快点。”男人沉声催促。
“好好好。”张宝驰猛踩油门,“还有十几分钟。”
正在休假的张宝驰,临时接到秘书电话,通知老板提前回国,而且是几小时后就到,要他去接机。
昨天才说,要过段时间才回来的。
才到机场,老板就落地了。
目的地是医院,张宝驰便猜出来,是老太太病了,兴许这次真的很严重。之前有几次也是这样,希望这一次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康复起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