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也便给虞绥发了消息,她问,“你为什么纹一朵罂粟在手臂上?”
虞绥没回,她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半个小时前刚发了一条新酒吧开业的动态。
这会估计忙的脚不沾地吧。
从烈士陵园出来,看着一路倒退的风景,下一次来的时候估计又是一个年尾。
来年,也不知道陵园里又要多填几座新的无名碑。
年三十的路上车不多,一路顺畅,南汐尘迷迷糊糊的竟有些昏沉了过去。
吴俪开大了些暖风,看着女儿的睡颜,总觉得她这一次回来,整个人都有了些变化。
也许是长大了吧。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车子并没有停下。
她们母女不在自己家里过年,家里就两个人,也没个年味,她们要去她姑姑家里过年。
去的路上,南汐尘做了一个梦,有关一场回忆的梦。
她梦见舆论爆发的时候,身为亲戚的姑姑一家人,非但没有帮着母女俩说话,反而只说家门不幸。
他们说她给他父亲丢了脸,连带着家里人都抬不起头。
那一副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的嘴脸是那样清晰,梦里的她是那样的无力反驳。
浑身发抖,冷汗很快打湿了衣襟,南汐尘心底一顿,从梦中惊醒。
对于南诚这边的亲戚,她本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当是一群过年搭子。
可自从知道了这些,她心底就说不出的抵触。
不过她没办法将这些告诉吴俪,也没有借口拒绝这十多年延续下来的习惯。
还好,跨过年,初一她们就能回家了。
南汐尘拢了拢大衣的衣领,没让吴俪看出异样。
她这一辈子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如果可能的话,南汐尘真希望妈妈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
到了姑姑家,南汐尘跟吴俪提了一大包年货,她像往常一样冲着长辈乖巧的笑,可就是那笑意,只浅浅的浮在表面,半分都不曾深入。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挺热闹,可就是心不在一块。
像极了她跟虞绥的关系。
不过,虞绥比他们强一些,起码他不会在背后捅人刀子,还专往痛处捅。
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南汐尘一边回应着长辈的问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还能看上几眼。
问的什么她确实没太在意,就是这春晚是越来越无聊了。
正无聊的时候,南汐尘的手机响起了一声特别的提示音,她窝回沙发里看消息,是虞绥的回复,“乱说,明明是虞美人。”
南汐尘自问不会认错,“那你可能是被纹身师骗了。”
“是吗?那我去找他赔我钱。”
虞绥的消息回的并不快,要隔上几分钟才能回上一条。
南汐尘懒得等他,只不过是借着借口玩玩手机,打发时间罢了。
“汐尘啊,你这明年都要毕业了吧,找没找男朋友呢?”
也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又扯回了她身上。
不过也是,家里大人聊天,三句话离不开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
南汐尘浅浅回笑,“没呢,不急。”
吴俪也跟着回,“那会我跟他爸都忙,她上学比同龄人早一年,还小呢。”
“不小了!汐尘在东城那大地方上学,就没认识个什么本地人?现在谈一个男朋友,毕业就结婚,多好,省的以后劳累。”
“好吗?”吴俪到不这么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出十几万一平的婚房,我们又回不起嫁妆。”
“十几万一平的房子都买了,还差那两个嫁妆钱?”
吴俪并不苟同她的想法,嫁妆是娘家的态度,也是她女儿的后盾,别人差不差是一回事,家里给不给又是一回事。
不过她没准备跟姑姑掰扯这件事。
来这过年,也只是为了记忆中那个快要模糊的人罢了。
就好像她们母女还在,南诚就能被大家记的更久一些。
话题就这么被岔了过去。
南汐尘出于礼貌没再摆弄手机,可过了一会,又有电话响起,是陈蝶。
她寻了间没人的房间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小蝶。”
电话是通了,可电话那头却安静的吓人。
“小蝶?你在吗?”南汐尘又试探着开口。
可下一秒,是陈蝶压抑到极致的哭声,“汐汐,我怀孕了!”
南汐尘下意识的捂住听筒,调低了音量,“你先别哭,慢慢说!”
陈蝶断断续续的哭着,南汐尘听了十多分钟,总算是把事情捋清楚了。
前些天,陈蝶两个月没来大姨妈,偷偷买了试纸这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把这事跟张冲说了,本来是商议打胎,可张冲说自己家里那边不允许打胎,损阴德,非说要她把孩子生下来,俩人结婚。
陈蝶虽然没有那么喜欢张冲,可这个节骨眼上,又被好话哄晕了头脑,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
正好赶上过年,张冲就准备带她回家见个长辈,把这事定下来。
可等陈蝶到了张冲老家,见了家长,事可就不是这么个事了。
他们相见的第一站,是医院。
听说张家人找了人,检查后发现陈蝶肚子里的是个女孩。
谈亲事的时候,也只说给三万八彩礼,车房他们家会准备,但不写女方的名字。
陈蝶心气高,三万八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侮辱,她一气之下跟张冲当场提了分手,本想着像以前一样等着张冲来哄她,可谁知,等到的却是拉黑。
她怀孕这事还没敢告诉家里,等她一个人再次来到张家找人,换来的却是张冲的冷言冷语,他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陈蝶气的浑身发抖,嚷着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可张冲却只淡淡的盯着他,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至此,陈蝶彻底崩溃了,她没有想到张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她不敢回家,怕自己有早孕反应被发现,怕自己被家里人嫌弃。
走投无路之下,她才打来了这通电话。
“汐汐,求你了,我真的不敢找别人了,你过来陪我把孩子打了吧,不然我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