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并不如雷贯耳，岑彭的灵魂发问，却不断地在华夏脑中萦绕。
农历十五！
自从庞统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件重要的事情，华夏就已经不止想过一次这个问题。
农历十五究竟会发生甚么？又和久未露面的诸葛亮是否有关联？
他立刻问道：
“是啊，我因为机缘巧合来到武侯祠，没想到就遇到了白帝大军的进攻，又意外被两名刺客挟持为人质，带离了祠堂，还好被少陵先生和两位姐姐救下。敢问彭将军，您说农历十五不能进武侯祠，这是甚么原因？”
岑彭有些犹豫，似乎在做心理斗争，不知道要不要说。
来歙也知道岑彭在想甚么，他开口反问道：
“怎么，季汉的同袍们没有告诉你？”
“没有来得及，被战事打断了。”
杜甫忽然在旁边插嘴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想说一句，其实我对此也很好奇。一开始，我曾在农历十五邀请季汉的朋友们赏月，但是他们从不赴约。后来，我也曾去武侯祠送过元宵和月饼，但他们始终不允许我在农历十五去。这究竟是甚么原因？”
任水芸和蒲丁在旁边附和：
“不错，我们姊妹两个也曾去过，和杜先生是一样的遭遇。两位将军要是知道原因，妾身洗耳恭听。”
看着华夏等四人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来歙内心的分享欲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向岑彭问道：
“怎么样，说吗？”
岑彭笑道：
“问我干甚么？我一向只负责提出问题，不负责解决问题。你要说便说，我才懒得说呢！”
来歙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
“那是很早时候的事情了，大概是三国乱世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你们也知道，我和君然为了报仇，经常在成都一带徘徊，寻找那两个刺客的身影……”
当时，毕竟三国乱世结束才过去不久，灵界里武侯祠的地段，还没有被搭建成武侯祠，而是酆都地府驻守成都办事处所在，掌管着整个东南地区灵人的来往居留。
虽说是地府的办事处，但没有进入官方编制，整个机构直接由白帝公孙述承包，因为他是唯一在蜀地称帝过的人物，在成都很有分量。
承包了成都办事处后，公孙述在此基础上，把它搭建成一家五星级豪华客栈，唤做“白帝跃马客栈”。这客栈解决了办事处的日常开支问题，从此再也不需要地府拨经费来维持运作。
解决了经济问题后，办事处在地府体系内的地位逐渐提高，拥有了半自主的行政话语权。尤其是在当地，完全成为了黑白两道的龙头大哥。
“……我们知道，那两个刺客在白帝的手下做事。但是他们一直在白帝的庇佑之下，整个成都全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想要复仇，始终找不到机会，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国乱世结束的时间。
“由于三国时期，季汉先主也在成都称帝，他麾下臣子们的口碑都很高，待他们来到灵界之后，成都的势力格局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白帝逐渐失去了成都城内的地位，季汉先主取代他的呼声，日益升高。
“后来，诸葛孔明也来到了灵界，这就更不得了了。虽然灵界里的人不怎么互相来往，但是大家几乎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白帝的成都办事处即将被先主取代。我们心想，这下机会来了，凭我们大汉君臣一脉相承的关系，等先主取代白帝之后，我们复仇的日子将指日可待。”
“怎料形式比人强，天宫发下金批文件，地府机构即将改革，取消各地办事处，加强酆都地府的行政管理能力。与此同时，三国时期的一批英灵，将会被擢升为鬼仙，进入酆都地府任职。杜先生，两位夫人，虽然你们是唐代的人物，但是在灵界这么久，应当也听说过，这就是第二次封神的故事。”
众人听得有些入迷，听到来歙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杜甫和任蒲双姝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对第二次封神的情况有些耳闻。
华夏在一旁弱弱地举手：
“其实我也听说了。”
来歙点点头，继续说道：
“哦哦，原来他们也跟你说过这件事了，那更好，我可以少费些口舌。
“我们读了金批文件，发现改革之后，成都城里就再也不会拥有半自主的办事处机构，这样一来，虽然白帝的势力消退了，但是先主的权力也被地府的最高长官——北斗星君收回，不可能在当地罩着我们。
“而且金批文件里还着重强调了一件事情。为了避免‘冤冤相报何时了’，灵界里的人们要是随便复仇，将会受到地府的严惩。三国以前虽然也有类似的法令，但那时地府的工作人员很少，很多地方管理不到，因此会在执法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后来为了避免被批评有令不遵，还专门废止了这条法令。
“所以那时我们知道，如果想要亲手复仇，又要避免被地府的惩罚，趁第二次封神之前，金批文件里的新法令还没有颁布，那是最后的机会了。”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来歙和岑彭没有在当时成功向两名刺客复仇，但是被他的故事所吸引，不免还是提心吊胆，甚至产生了“他们究竟成功复仇了吗”的悬念感。
只有华夏打断了来歙的陈述，问道：
“不对呀，既然新法令不许冤冤相报，你们刚才怎么还说，一千年来，一直伺机向那两个刺客复仇？后来新法令是一直生效的吧，这样岂不是违反了法令？”
被他这么一问，来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稍顿一顿，还是说道：
“没错，新法令一直有效。华先生，你的问题问得很好，但是请注意，我们不会违反法令。因为新法令里写的不是‘不许复仇’，而是‘复仇后会受到严惩’。”
华夏听得云里雾里：
“这两者有甚么区别？”
“这样吧，我来反问你，如果我们按照新法令所写的去做，复仇后直接去地府接受严惩，还算是违反法令吗？”
华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乍听一下，甚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但是天生的遵纪守法良好品德，又让他无法接受这句话。反应了半天，他只能吐出一个字：
“啊？”
岑彭在一旁笑道：
“没关系，这是复杂的法学问题。我和君叔虽然没有制定过法律，但是带领军队时，也要颁布许多军令，理论上是一样的。华先生一时想不通，不妨事的。”
来歙表示同意：
“总而言之，我们两人在第二次封神之前，没能找到机会对那两个刺客下手，但后来依然决定继续复仇，一旦成功，就去地府自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那一夜罢。其实当时我们已经找到了两个刺客落单的机会，因为在新法令颁布前的最后一夜，白帝同样有见不得光的私事，专门安排他们处理。可我们还是没能成功……
“你们一定猜不到发生了甚么。那一夜，城里出现了一条毁天灭地的黑色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