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站立在门楼之上,挥舞双臂,神情严畯。
火凤凰顺着他手臂挥动的方向,在天地之间飞舞,所过之处,尽作焦土,寸草不生。那走得慢些的灵兵,都在火凤凰的双翼之下,灰飞烟灭。
这些消失在火焰中的灵兵,都是钟会部下。师纂、钟邕,及以下尚且存活的众灵,都在抱头鼠窜,四散奔走。而那延岑,早已带着麾下的七八百人,跑得不见踪影。
钟会看在眼里,目光也迸发出愤怒的火焰来。他下定决心,紧走两步,朝着火凤凰的方向逆行奔去。
迎面正好撞上钟邕。小将军连忙拉住钟会的手臂,急道:
“父亲,火势凶猛,您快些走啊!”
钟会甩开他的手掌,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只说道:
“你和师纂快些将队伍聚拢。如果我控制得了这只火鸟,你们便引军杀回。若是不能,自谋生路便是。”
未等钟邕答话,火凤凰已飞至面前。千钧一发之时,钟会一把把钟邕推开,那只火凤凰恰恰从他们之间掠过。
“邕儿,快走罢!”
钟邕虽然不舍,但是料想自己万万无法敌过这只火凤凰,只好咬咬牙,含泪而去。
庞统居高临下,见广阔平地之上,此时只剩下了钟会一人,立刻指挥着火凤凰再次向他袭来。那火凤凰好似被丝线牵引着一般,在刚才一击不中之下,已腾飞到半空中,身形在划出一轮满月,鸣叫一声,直直地朝钟会俯冲下来。
钟会半睁双眼,摊开双臂,袒露胸膛迎接火凤凰,一时间仿佛世上无我。数秒之后,他只觉眼前火光激烈,周遭温度剧升,鸣叫声也已近在耳畔。
“好孽畜,敢来撩拨大爷!”
火光之中,钟会竟矮身避过了凤凰的尖喙与双翼。那凤凰急切之下,伸爪朝钟会抓来,却又扑了个空。趁此机会,钟会从地面上踢出一片泥土,落在了凤凰的双爪之上。
庞统在门楼上看见,大叫不好。蜀汉众将定睛细看时,原来那凤凰双爪上的火焰,竟已被泥土扑灭,裸露在钟会的面前。
庞统连忙牵引着凤凰振翅高飞。说时迟那时快,钟会已伸手抓住这凤凰的双爪,借着这只神鸟的腾空之势,也随它一同飞翔在空中。
庞统赶紧催动灵力,让凤凰快速飞行,并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试图将钟会甩飞。哪知待凤凰一连做了数十周的转体动作和托马斯全旋,钟会仍死死地抓着凤凰的双爪,始终不肯放手。
众人的目光都在空中这一人一鸟之上。东门外空地的另一侧,钟邕与师纂已经集结了幸存的灵兵,共有百来名,密切地关注着主帅与神鸟搏斗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庞统轻声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各位,我已力尽了,就要将凤凰收回。钟会将随着凤凰飞来,大伙儿一起击杀他。”
赵云、马良、费祎齐声答应,各执利刃,防备着凤凰飞来的方向。
只听庞统轻呼一声,一股灵力已完全泄尽,那凤凰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城门楼的方向弹射而来。它的身下,钟会似乎已经适应了腾空的感觉,如撑着一只滑翔伞,向蜀汉众将们飞来。
见此情形,钟邕、师纂一声令下,赶忙带领灵兵再次朝东门口冲杀,接应钟会。
赵云将银月枪握在胸前,心中早已拟定,待钟会飞到门楼之上时,就使出一招“百鸟朝凤”,将他凌空刺杀。一旦没了钟会,他麾下的百来号人,又能翻出甚么风浪?
马良和费祎也是同样的主意。眼看凤凰已飞到门楼之前,一支枪、两柄剑齐上,就往钟会的前胸刺来。
钟会早已料定他们会趁机袭击自己。就在飞到门楼顶上的当口,他放开双手,同时伸向腰间,立刻摸出了几把黑色粉末,向赵云等人洒来。
赵云等人知道钟会瘟毒的厉害,一惊之下,连忙后退避让。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火凤凰已被庞统收入体内,而钟会负手而立,再次站在了门墙之上!
见钟会卷土重来,赵云连忙掩住口鼻,挺枪杀来。钟会侧身避过,竟不回招,反而奔向姜维。姜维瘟毒未愈,哪里躲得过钟会的袭击,立刻就被他扼住了喉咙。
赵云冲在最前面,却来不及救回姜维,连忙怒喝道:
“放开伯约!”
钟会见自己重新控制住了局势,哈哈大笑:
“叫我放开?这可真是老猫闻咸鱼——休想啊休想(嗅鲞)。”
没想到转瞬之间,军势又逆转过来。庞统刚刚耗费灵力,尚且站立不稳,而其余众人更是无计可施,只得冷冷地看着钟会挟持姜维,往门墙边沿走去。
他略微侧头,观察门楼之下的情况。钟邕、师纂率领的百余人,已抵达东门口,与门楼之下的马超再次对峙。
钟会见来了后援,心内更是宽慰许多,高声叫道:
“兄弟们,快上啊!夺下武侯祠堂,重做成都之主!”
灵兵们的声音再次激烈起来,所有人的嘴里都高声喊着口号:
“夺下武侯祠堂,重做成都之主!”
就在这热烈的氛围之中,钟会洋洋得意,身形不经意间从姜维背后探出来,左肩约显露出一尺来宽。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发生甚么意外了,忽听见前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利器破空之声,左肩立刻疼痛难忍。他低头看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支三尺长的羽箭,出现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钟会顿时感觉浑身无力,身形一晃,再次从门楼之上翻身而出,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
灵兵们见主帅从空中掉落下来,瞬间没了气势,方寸大乱,自顾逃走。马超、冯习等人赶上,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落后的灵兵们斩杀,终于宣告这一场武侯祠保卫战,阶段性的胜利。
真是事发突然,就连庞统、赵云等人都不知这飞箭是从哪里来的。
费祎上前搀扶住姜维。姜维伸出手,朝西一指,说道:
“那箭是从西门楼上射出来的。文伟,你视力极好,看到是谁射的箭吗?”
费祎朝西门望去。门楼上站着一个人,须发皆白,左手握着铁胎弓,右手高举摇摆,正朝着他们招呼。
“是黄忠老将军!祠堂东西门相距约两百来米,他竟能命中如此细小的目标,果真是百步穿杨,名不虚传!”
众人各自松了一口气。庞统正想给蒋琬去电,询问静远堂里刺客的情形,忽然看见有一个人影从静远堂里凌空升起,而且还是一个倒立的人影。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甚么古怪东西?”
马良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他接通电话,抢先问道:
“公琰,东门的贼兵暂时退去,不必担心。静远堂的刺客怎样了?”
只听蒋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各位,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