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茳，我叫顾茳茳。”
顾茳茳反手握住林英子的手，强调着自己的名字。
“顾？”林英子很恍惚地重复姓氏。
顾茳茳笑着用力点头，“是啊，阿姨您叫我茳茳就是了。”
“茳茳……”林英子轻喃了片刻，又把目光转向一旁，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
江凌川扶着她重新坐下，笑问道，“妈，你是想起谁了吗，是茳茳和谁很像吗？”
“哦，那我还真是长了一张大众脸。”顾茳茳也在旁附和抢答。
也正是这么一说，林英子反而愧疚起来，“顾小姐不好意思，人老了总是犯糊涂。”
谁都不喜欢被说成长得像谁，一个姓顾一个姓肖，林英子确实只当自己认错了，疲惫的脸上强撑的笑意都带着满满的愧疚。
这和顾茳茳记忆里的林阿姨南辕北辙。
她记得，林英子年轻的时候有各种花色的连衣裙、高跟鞋，每次来幼儿园接她的时候，刘海打着发胶吹得高高的蓬蓬的，红艳艳的唇色穿着好看的裙子走在风中婀娜多姿，特别漂亮。
不明就里的孩子们总会冲她大喊：看，你妈妈来接你回家啦！
可是现在的她，却戴着深色的毛线帽，厚厚的衣服外裹着毯子，粗糙发黑的皮肤，干涸生疮的嘴唇，还有那双没有希冀的眼睛。
顾茳茳的鼻子顿时发酸，快憋不住眼泪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什么，找到杨姐把其中一个纸袋的东西送给了林英子。
江凌川一愣。
那是出了超市后，顾茳茳在一处精品店里买的帽子和手套，是很鲜艳的红色。
当时是她自己付的钱，江凌川以为是为她自己买的东西也没在意，竟没想到，她是送给自己母亲的。
“阿姨，我……第一次送您东西，希望您能喜欢。”
按照合同规定，以顾茳茳名义送林英子的东西都由江凌川买单。
所以，帽子和手套是她真心想要送给长辈的，更是以肖苗苗的的身份对曾经疼爱自己的阿姨表达的敬意。
显然林英子也对色彩鲜艳的饰品很是喜欢，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顾茳茳胆大拿过帽子就为她戴上。
“好看！”
顾茳茳由衷赞美似乎让林英子不好意思。
她半低下头去，抬起双手摸着头上的帽子，睁着泛光的眼睛眼珠子溜溜的，咧着嘴露着齿像小女孩儿一样害羞的笑着。
这样的母亲，江凌川也是好久没见过了。
他的目光慢慢移在顾茳茳的脸上，发现她同样在笑，歪着头弯着嘴角，浅浅的，简单而纯粹。
林英子感激地把顾茳茳的手拢在掌心，郑而重之地道，“谢谢。”
但不等顾茳茳回答，她便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凌川请来宽我心的朋友，他的孝心我懂，也同样谢谢你的善良。”
顾茳茳的笑僵在脸上，斜眼瞅了下同样尴尬且无措的江凌川。
难怪从一进门开始，林英子对顾茳茳的态度就不冷不热的，哪里有期望儿子明天就抱大胖孙子的迫切。
原来，江凌川的小算盘早就被发现了。
顾茳茳不觉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阿姨。”她轻轻地唤了声，“他也不算骗你吧。也就前几周他跟我说了您的情况，觉得加快一下进度……虽然我也觉得挺突然的，但我们可以试试的。”
这下子轮到林英子听不懂了，露出疑惑的表情。
顾茳茳也佯装皱眉，不明所以地看了江凌川一样，问道，“你没阿姨说，咱们的事儿？”
“……”
他当然说了，对着淘宝的脚本描述了一个晚上，结果，人家老太太压根儿没信！
所以现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哑口不言。
“阿姨，我是个记者但工作就是追着明星拍些边角料什么的，经常就被人家明星给警告了……”顾茳茳说着扭捏着身子眼神也躲闪，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
但，林英子却听得起劲儿，拽着顾茳茳的手更紧了紧。
“这警告我的人里面，常见着的就是江凌川江大律师，然后一来二去就熟了。我是觉着他人帅职业不错性格吧……凑合……”
哈哈哈。
听着顾茳茳对儿子非诚诚恳的评价，林英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更急着追问，“然后呢？”
“这然后……我就打听到他单身，没少在他跟前转悠蹭吃蹭喝的。”
“跟着呢？”
“女追男隔层纱，认识一年多，他身边除了我也没别的工作外的异性朋友。我是觉得好像有门了，想大着胆子表个白啥的，结果就是他和我说了您的事儿，然后就想着我们俩要不试试的提议。”
说完故事的顾茳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小心问林英子，“阿姨，您不会嫌弃我的工作吧？”
林英子立马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她宽慰顾茳茳认为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说了也不是顾茳茳自个儿愿意当狗仔的。
“哦？”顾茳茳一脸八卦，“阿姨，您居然知道狗仔？”
林英子心情极好，老年娇羞的状态频繁上演，努力地朝顾茳茳做着噤声的手势。
江凌川见状知道母亲终于是相信了，轻轻地抚着老人家的肩头唤着“妈”。
哪知，得来了嗔怪，被埋怨主动性不够否则现在自己能抱孙子了。
嗯~
话题终于回归正轨，催婚跟催生。
看顾茳茳和母亲相处游刃有余，更把老太太逗得十分可乐，江凌川也就进到厨房去帮杨姐的忙。
杨姐早就听到了林英子的笑声，也不住夸江凌川眼光好，顾茳茳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跟着又提到江凌川的年纪，林英子的身体吧啦吧啦的，主题意思和林英子相同。
是以，在长辈的唠叨声中，江凌川侧过身看向客厅里正手舞足蹈讲述各种八卦趣事儿的顾茳茳，眼中再次露出柔光。
林英子太热情一直把顾茳茳留到了吃晚饭。
饭后，杨姐陪着林英子出门遛弯，顾茳茳和江凌川主动留在厨房擦洗碗筷。
终于得了只有两人的空间，江凌川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那个脚本有问题。”
昂。
顾茳茳应得理直气壮。
江凌川见状甩了甩手上的洗洁精泡沫，质问，“那之前为什么你不说呢？临了给了我一个完全不知道的版本。”
顾茳茳擦干手里的盘子放好后，撑在橱柜台上颇为认真地想会儿，回答道，“合同上没写。”
江凌川偏头皱眉。
“就是……这是另外的价钱！”
说完这句话，看着江凌川无语的表情，顾茳茳内心表扬下经常半夜刷剧刷综艺的自己，真是学以致用。
不错！
可相对于乐呵呵的顾茳茳，江凌川却是万马奔腾，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情况发生，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也不喜欢。
看金主不爽，能屈能伸的顾茳茳也便收起自己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