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沉，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门外响起敲门声，坐在最外面的郑舒去开门。
“大家好，我来啦！”尚轶楠推开宿舍门，笑着开口。
她手上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什么沉沉下坠，把整齐的布边拽的变形。
陈筱心下了然，悄悄伸手拔掉笔记本的充电线。
“筱筱？你好点了吗？”她先看向陈筱。
陈筱点点头。
“那就好——”她话锋一转，挑眉道：“那就麻烦各位上交手机啦。”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不单单是手机哦，电脑啦，iPad啊，老式电话啦，都要交上来。”
陈筱爽快的把贴了姓名的电脑平板和手机扔进去，举手问：“MP3和kindle要吗？”
“不不不这就不要了，想听歌想看书我们不介意的。”女老师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刚刚打过了，谢谢老师。”陈筱笑着开口，抬头的瞬间看到站在门口，想要开门的男孩子，向他招了招手。
尚老师也扭头看过去，男孩子正拎着好几人份的晚餐，神情有些复杂的站在自己身后，见到自己还打招呼：“老师好。”
顾奉壹继续和她，朝陈筱看过来，陈筱立马回答道：“退烧了，没事了。”
见男孩不太信任的感觉，她又说道：“真的，郑舒可以作证。”
郑舒在一边小鸡啄米式点头。
“那好，这是你们的晚餐——小龙虾你看看就好了，不许吃。”顾奉壹拎着袋子，说这话时，还看了陈筱一眼。
他走过来，把手里拎着的晚餐放到陈筱手里，“买了你爱吃的蟹黄小笼包，学校食堂今天上了西湖醋鱼，我买了一条，轻拿轻放。”
“那我就先走了。”他笑着看了尚老师一眼，就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屋子，关上门。
郑舒从陈筱手里拎过袋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装，把里面唯一一盒粥递给陈筱，从里面挑挑拣拣拎出唯一一袋蟹黄小笼包，想递给陈筱的时候，发现下面还压着点什么东西。
伸手拽出来。
是一袋烤牛板筋，刚从烧烤店拎出来，还烫手。
上面写着字：那两串不加辣的给陈筱。
郑舒哭笑不得，专门把那两串装到小笼包袋子里，给陈筱递过去，接着转头向学姐们挥手，“姐妹们，开餐了。”
被忽视的尚老师：“大家交一下手机呗……”
被惊到的学姐们连忙“哦”了几声，纷纷把手机扔到袋子里打发她走。
尚轶楠：……我该说什么？
害，我好多余，我好明亮，我好后悔来收手机。
——
几个女孩子一推开教室，就看见前排坐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扎着高高的马尾的姑娘，几个人看了看教室挂牌，确定自己没走错之后，就也往前走。
陈筱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扭头看过去――是几个同样来自学数学的小姑娘，冲她们笑笑就又一头扎进课本里。
几个女孩子看到陈筱有点惊讶，但是现在也冷静下来和陈筱一样开始啃《高等数学》。
她们提前来无非是为了早学一会，好看的小姐姐固然养眼却不能阻挡学霸学习的欲望――包括后期进来的男孩子们。
郑舒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她环顾四周，看见了陈筱身边的空位，急忙无声的溜过去。
“怎么都来这么早？我出门的时候看了时间，离老师规定的时间还差很多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手表。
“谁知道呢。”陈筱头也不抬道。
可能是昨天的考试吓到孩子们了，本着不想被淘汰的心理，不想被笑话的心理，只能努力学习了。
于是两个打着哈欠的老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幅“众人埋头学习图”。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惊喜不加掩盖。坐在前面，皆是一言不发看课本，一手拿笔时不时做修改。
陈筱：……不是您俩是排练好了吗？这么整齐？
“老师，”陈筱拿着一本习题集凑了过去，指着里面的一道题说：“这个……答案是这么算的，但是我是这么算的……”
黎成看了看陈筱手中的草稿纸上她的解法，又看了看原题，道：“可以的，只不过答案上的那种是比较常规的算法，你这种也可以。”
陈筱点点头，把练习题往前翻，又指着一道题，他看了看说：“可以，但是这个方法太少见了，这个公式人们几乎把它当成推导过程了，几乎没人用。”
见小姑娘疑惑的眼神，他给了肯定的回答：“可以用，你写的是对的。”
陈筱点点头：“谢谢老师。”
尚轶楠凑过来看了看，小声的说：“可以啊小丫头，这么难的题都开始做了？还买了本真题写。”
陈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嘲的开口：“争取笨鸟先飞。”
年轻的女老师摇了摇头，看着陈筱说：“我的老师说，只有那么一部分的人才适合学数学，而你，很适合。”
陈筱笑了笑，她自然听的出来其中的夸奖意味，只不过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其中的一员。
回复道：“千千万万普通人之一而已。”
——
老师没给考试范围，大家现在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看到哪里学哪里。
陈筱也自然有点晕头转向，只得把前阵子穆主任发的《高等数学》拿出来看。
哪怕有一个范围，一点就好，几何代数数论组合的范围也好，都不至于这样盲目。
陈筱跑到食堂叫奶茶，等单的时候无聊的想到。
几何，代数，数论，综合……
操，那就从几何开始吧。
四个方面，八天学完，莽就完了。
还是要考一次，看看试题走向，不然怎么知道是按照什么标准走得呢？
要是按国际赛那么搞得话……
那就算了吧。
……
“小姑娘，你的三分甜两杯和一分糖的柠檬茶一杯~”
陈筱拎着塑料袋，从食堂推开门走到漫天大雪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向数学的路，H大的路似乎很远，很长，很艰难。
但是却又充满希望。
所以说啊，人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陈筱伸手按停了电子数字从一刚跳到零，还没来得及震动的计时器，把卷子拿起来递给顾奉壹，“交换。”
顾奉壹点点头，接过陈筱递来的卷子，把自己的卷子塞给陈筱，连同着他这张卷子的答案册。
两个人做的不是一套卷，陈筱不知道从哪里淘来往年的真题试图挑战自我，顾奉壹答应帮她批卷子。
顾奉壹这套卷子不难，但是题量太大，都是选择，一百道题，一道一分，有错误是难以避免的。即便如此，陈筱的对号依然判的很爽。
给学霸判卷子，太爽啦！！！！
顾奉壹这边则是不太顺利，在他判下了第三个叉之后，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错很多？”陈筱开口了，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顾奉壹犹豫了一下，道。
陈筱也不说话，继续给顾奉壹打对号。
又画了两个叉，这张卷子算是判完。
顾奉壹手却有点抖。
“判完了？我看看。”陈筱把她手里的卷子递过来，试图从顾奉壹手里拿自己的卷子。
但是拽住了纸张，却拉不动。
“恩？”
顾奉壹愣了愣，松手。
他看见陈筱拿着卷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五官扭曲，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过了一会神色逐渐平静，嗤笑着开口：“这道题不该错啊……啧。”
一道几何体，不难。
错因，心态问题。
因为上面连着几道不会，到了这道题，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时间还紧张，草草看了一眼就跳过了。
唉。
没有后悔药，只能说练习心态也列到了计划的一项。
顾奉壹看着对面小姑娘表情一直变化，笑出了声。
太可爱了。
“是不是感觉我心态很好？”陈筱把目光从卷子上的红叉转移到顾奉壹脸上，笑着开口。
顾奉壹没说话。陈筱那张卷子一共七道题她错了五道，无论怎么看都不容乐观。
“你别看我错了五道，错误率高，但是正确率有七分之二呢，而且最后一道题，我四问都写上，而且都对了哎。”陈筱指了指最后一道几何体。
顾奉壹看着她，没说出话来，就听陈筱接着说：“倒是你，错的那几道题，好好反思一下好吗？”
顾奉壹看了看陈筱在他卷子最上面写的“―8”，也模仿着陈筱的语气开口：“正确率二十五分之二十三呢，我下次争取会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