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到原羽身上。
少年垂头，眼睛盯着书，嘴唇却抿着，应该是在心里默读。
他的桌面和书本都很干净，文具摆的一丝不苟。
乖、老实？
应该是的。
穆欢换了个思路，她想想突然就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问题。
否则，试想一下。
前一秒像个痴汉偷窥。
后一秒面对她的质问、茫然无辜？
可他这么小的年纪，心思要有多么可怕深沉，才能在她面前伪装的这么自然？怎么可能？
除非他精神分裂。
穆欢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原羽出神了半分钟。
小少年脸皮薄，耳根滚烫。
他低着脑袋，飞快地瞟她一眼，睫毛轻颤：“你为什么不看书，一直看我。”
“……”
穆欢回神，眨眨眼。
哈？
好吧。确实是盯着他走神了。
“咳。”
穆欢掩饰性地清了下嗓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感觉你有点像我一个姨家弟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有点想念，所以看着你不小心就出神了，有问题吗？”
原羽唇畔微动，最后只闷闷摇头。
“没有。”
穆欢没再看他，专心背起古诗。
阳光透窗进来，照着空气中漂浮着的点点浮尘，亮若碎金一般。
有光束洒在后桌一角。
小少年眼睑低垂，搭在桌上的手指，从阴暗处悄悄挪到阳光下。
苍白指尖在光下仿佛透明。
“很像的话。”
“我，可以喊你姐姐吗？”
“……你想他了，就看看我。”
他的声音很缓很轻，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喑哑，很快淹没在嘈杂书声中。
穆欢没有上心。
只是想着填补完整刚才出神，而随口扯的烂借口。
她背完一段古诗，才敷衍地应了声：“随你便了。”
原羽顿了几秒，眉目半垂，嘴角忍不住弯了下。
他搭在桌上的食指轻轻动了一下，照射在桌面上的影子便跟着主人动。
他用影子轻轻碰了下穆欢胳膊落下的阴影。
就像他触摸到了她。
仿佛有温暖，自指尖蔓延至全身。
“好了，背书。”穆欢不知道少年的小动作，合上书，看向他，“会了吗？”
原羽点头。
他早在看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
姐姐。
*
月考成绩出来了。
陈圆刚从年级组那查了成绩回来：“猜猜谁是年级第一？”
穆欢刚睡醒，小脸从软乎乎的大鹅枕里抬起来，少女无精打采：“不想猜。”
“是你！”陈圆兴奋道。
又补一句：“嘿嘿，倒数第一。”
“……”
穆欢托着腮，表情倒淡定，很无所谓。
眼见穆欢没什么兴趣，陈圆也不卖关子直说了：“年级第一是原羽，分数甩第二名好几条街。”
“年纪小小的，首次考试就拿下年级第一，你都不知道实验班那群书呆子看到排名脸都绿了！！”
班里多数人都看过了成绩，知道年级第一在他们班，还是新来的跳级生。
都在讨论。
而原羽本人，一如既往地寡言沉闷，坐在位子上仿佛听不到周遭议论声，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穆欢撑着下巴，侧歪头瞥了后桌人一眼。
这小孩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原羽恰巧抬起头，头发柔软乌黑，细看，鼻尖到下巴的线条竟是十分精致耐看，唇形也薄柔漂亮。
少年神态茫然，试探性地低声喊她：“……姐姐？”
“……”艹。
穆欢嫌弃到打了个冷战。
她当时怎么就鬼迷日眼了。
用个什么他像她表弟的烂借口，还同意了让他喊姐姐？
“你挺厉害的呀，年级第一，恭喜了。”
穆欢不怎么走心地夸了句，坐正了身，也没管他什么反应。
她又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抱着大鹅枕笑得轻快。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
那么，下周回来就该调位置了吧？
她可以自然而然地摆脱这个小阴暗鬼后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