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周五。
穆欢搂着大鹅枕的脖子，她记着每周放学都把大鹅带回家，要洗干净了周一再带回来用的。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口丢进来，正砸中穆欢的脑袋。
最后掉在课桌上。
她抬眼，是一颗糖。
少女心中顿时有了答案，气鼓鼓地，扭头往窗外看去。
“秦、序。”
少年站在窗外，校服压不住周身略冷的气质，身形修长，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清冷少年此刻望着窗内少女。
眼里却泛起浅浅柔意。
他又丢了一颗糖，这次正中穆欢脑门。
“你要死啊！”少女火冒三丈，一双纯幼鹿眼瞪圆了。
秦序敛下眸中异样，手插裤兜，淡漠盯着她。
“出来。”
穆欢捡起那两颗糖，拆了一颗丢进嘴里，是她爱吃的牌子和口味。
糖收了。少女翻脸不认人：“我不，你少来打扰我学习，走开。”
秦序目光淡淡：“打扰你这个倒数第一？”
“……”
穆欢不痛不痒地哼了声：“我乐意。”
秦序说：“放学一起走。”
穆欢眨眨眼，皮笑肉不笑：“你哪位？我不认识你。”
“是吗，把糖还给我。”
穆欢眼瞳微转，不知打了什么鬼主意，笑得有点坏：“好的呀，凑过来，我还你。”
她拆了另一颗糖，用指尖捏出来。
秦序看了她手里的糖一眼，没说什么，微微弯腰，脸凑到窗前。
穆欢手伸出窗外，捏住他下巴，不让跑，飞快将那颗糖塞进他嘴里。
他似乎抗拒，皱眉，却没躲。
又好像纵容，将糖含进了嘴里。
喂完。
少女鹿眼弯起甜甜弧度，她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夸张地惊讶一声：“呀，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去了趟洗手间，忘记洗手了。”
秦序果然脸色一沉，眼神似乎嫌弃。
“不好意思啦。”少女笑得像只小狐狸。
她其实没去洗手间，手也习惯用湿巾擦得白白干净。
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恶心人。
谁让他用糖砸人，还嘲讽她倒数第一！
秦序没和她计较，丢下一句：“放学别乱跑，等我。”
说完转身要走，在这之前的两秒，目光却偏移。
扫向了穆欢的后桌。
他只看到一个瘦削阴沉的身影，坐在位子上埋头看书，压根没在注意他和穆欢。
嗯？秦序微疑。
刚刚莫名感到一种摸不清楚从哪传来的阴冷敌意，那是男性之间的直觉。
是他想多了？
穆欢见他要走，连忙起身，胳膊撑着窗台，不忘补充一句：“秦序，如果把糖偷偷吐掉你就是小狗。”
秦序看她一眼，没再出声就走了。
穆欢自认为成功膈应到了他。
她心情很好，还笑眯眯地朝他背影挥挥手，小脸像招摇初绽的桃花般甜俏。
“欢，下节课体育，咱们现在就去操场吧！”
陈圆正巧从后门进来，说话间从桌洞翻出来一本漫画塞进校服上衣里。
六中周五没有晚修，五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穆欢点点头，把大鹅枕放下：“好。”
坐在陈圆后面的宗杰伸伸懒腰，他把书包收拾好，等到体育课下课直接回班拎包就能走。
宗杰一顿。
还是出于好意地给同桌提醒一句：“下节课是体育哈，提前在操场集合。”
他天才小同桌一如既往的阴郁沉默，埋头不语。
没有搭理他。
宗杰也习惯了。却莫名感觉今天的同桌和平时的状态似乎不同。
好像……有点吓人？
就跟恐怖片里的小鬼，黑漆漆的头顶散发着幽幽恶气？
宗杰看到他握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好奇心驱使，探过身一看。
“我去，鬼画符啊。”宗杰还以为他是在写什么学习秘籍想偷个师。
可原羽只是拿着笔在本子上乱划。
那只笔仿佛失控，不停地在本子上划出叉号，纸页被划烂穿透，黑色笔水犹如恶灵杀虐的符号。
外人不知道的是。
藏匿在叉号底下被划烂的字是：秦。
宗杰觉得这个小同桌可能有点大病。
天才和疯子谁又能判定？
他咽咽口水，迅速装好书，却在不经意一撇，发现原羽桌洞里有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书包。
宗杰回想，好像是第一次见同桌背这个书包。
宗杰摇摇头，溜了溜了。
……
还有几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五班同学都跑去操场等着上体育课。
班里静谧无声，只有原羽还坐在教室里。
少年倏地抬头，像沉迷在精神世界的人突然苏醒。
他放下笔，愣愣盯着纸页上黑黢黢的一片凌乱笔痕。
……秦序。
比他高。
比他好看。
气质也招姐姐喜欢。
姐姐和他一起好开心，笑得那样漂亮，那样亲近，还用手喂他糖吃。
是啊。
自己却这样弱小丑陋，招人厌恶。
原羽越想越难过，最后埋头，瘦肩微微发抖，压抑着颤声哭了出来，眼泪砸花了镜片。
上课铃响。
少年默默用手背抹掉眼泪。
他拿出桌洞里鼓鼓囊囊的那只黑色大书包，拉开拉链。
里面装的——
竟然是和穆欢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大鹅抱枕。
……
少年整夜的睡不着。
身体仿佛缺少一个重要的零件。
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在发疼。
……味道。
他要闻着她的味道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