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不悔回到房间里后,开始着手准备要带着的东西了,收拾时才发现她除了,几件衣服外,便没有其它东西要带走了。衣服还是当初逛夜市时江南河买给她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其实很少。除了她离不开的眼镜,和从不离身的银镯外,竟在找不出一件东西是她带来的。
在这时她突然就想起,穿越带过来的那件宽大的蓝白校服。那件校服在火光漫天,妖怪肆行中,被永远的留在了王家,此刻只怕已经化成灰烬,又或是埋进泥土中了吧。
以前还在学校上学时,郁不悔最讨厌的东西中,丑到爆的校服一定会,占有一席之地的,可现在它是她从那边,带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是证明她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之一,那件丑兮兮的校服上,承载的是她不能忘却的十六年岁月。
郁不悔现在想起来是满心的惋惜,她真的舍不得啊!
她看着铺在床上的,几件精致美丽的裙子,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她跪坐在床边,右手放在床上,头枕着臂弯,另一只手扯着长长的腰带打着圈把玩着,脑子里想的全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个下午的光阴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直到太阳西下,在天边浮现出一片火烧云,阳光透过火烧云,云层撒进郁不悔所在的屋子,火红的余晖落在了她的身上,在这片美丽不可多得的落日余晖中,她结束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她站起了身来,走到窗边开始欣赏着不可多得的美景,并着心中告诫自己:她的一切多愁善感,就随着这片晚霞,消失在太阳沉下去的地方吧!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太阳升起在一片新的天空中。她也必须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天。
郁不悔看着太阳最后的,一点影子消失在天边。此时的天色已经是暗沉沉地了,不远处的商贩铺面都早早的点上了灯,她转身看着屋里暗沉的模样,走到烛台下用火折点燃了蜡烛。蜡烛的火苗在空中轻轻地摇曳着,明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她把烛罩重新笼罩在燃烧着的蜡烛身上。然后走到床边三下五除二的快速将行李打包好了。
她打包好行李后,就和江南河一起出去吃晚餐了,她因为心情低落了原因晚餐用的不多。吃完晚餐后江南河邀请她,一同去购置远行所需的物品,不过她对于这些是样样不懂,所以基本上都是江南河在置办。
少年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置办完物品后,带她来到了慈溪镇内最高的地方——平来楼。
少年带她在平来楼上俯瞰整个慈溪镇,看着下面的人熙熙攘攘,有提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的小贩,驾车出行的权贵人家,彩衣霓裳的少男少女。有太多太多的人了,仅仅在慈溪镇这一小方天地中,每时每刻就有着无数人在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
两人就坐在平来楼顶上,在别人都不敢上来的地方畅谈着。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仍是忘不了在平来楼上,江南河对她说的话。
他说:满满他们都说凡人的一生短暂,所以人人都想修仙得道长生。可我不这么认为,哪怕只是凡人,属于他们的一生也是足够长的,长的可以在不同的,时期经历大大小小的无数人,无数的事。而你还年轻,连你的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没有走到,你的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你现在所经历的也只不过是,你这一生中无数个要经历的其中一件。它并不会不会成为你的全部的!
高楼上的风很大,风呼啸着擦过两人,吹起了少年的碎发在空中飞舞,少年的眼神干净温柔,印上了她的倒影。郁不悔坐在高楼上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的束缚一般,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最终沉溺在少年温柔的眼神中。
平来楼很高很高,高到足以俯瞰整个慈溪镇,平来楼也很矮很矮,矮到就算她学会了御剑飞行,也飞不出平来。
他们一直在上面待了很久,最后还是江南河见实在是太晚了,提出送她回去。她在下平来楼时,回头最后看了眼慈溪镇的全貌,试图将它记在脑海中。在她看来古代的地域广阔,车马慢,此次一别未来她或许再不会踏入慈溪镇了。但这个地方是她新征程的起点,意义非凡,她不想就这么忘记了。
两人下了平来楼很快就会到了住处,江南河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两人就隔着门槛互道晚安后,江南河转身离开了。郁不悔目送少年的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她才关上了房门。
郁不悔安静的平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江南河的身影,还有他说的话。到后面她有些羞涩的脸红了起来。
不妙!!!
她好像喜欢上了江南河!!!
郁不悔脸颊发烫,就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了。她意识到这样不对,急忙放空大脑调整呼吸,许是大脑放空的太过了,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不像前几天她睡得虽然久,但是每每醒来都很累。这次她睡醒时感觉神清气爽,也没有那几天的那种劳累感了。
郁不悔醒了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找江南河了。两人同这里的管事辞了行,伴随着清晨的阳光与露珠走出了慈溪镇。
在走出慈溪镇城门前,她最后回头看看镇中的景象,踏出慈溪镇后,他们越走越远,直至慈溪镇消失在身后,郁不悔都没在回头看过一次。
走在路上郁不悔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江南河,我们接下来将要去哪里啊?”
江南河脚步不停的向前走着:“不知道!我也没有具体的方向。不过介于洗骨花的多生长于南方,我们就先南下去看看吧!”
郁不悔到了声“好!”就这样踏上了和江南河一起南下的路途。
途中他们大部分走的都是山间小路,多是路过山林,河流的。很少踏足凡人聚集的村落。一是担心给人家引来麻烦,毕竟有些不怕死的妖怪觊觎这江南河的天生灵体,一路不远不近的尾随着他们;二是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万一哪天真就运气爆棚了,让他们找到了野生尚未被采摘的洗骨花呢!
不过幸运之神似乎没有眷顾他们,一路走来半个洗骨花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在野外风餐露宿了两个多月后,郁不悔体内的惑心再次作妖,让她再次变得贪吃嗜睡起来。由于野外有诸多不便之处,他们不得不就近找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想办法使惑心再次进入假休眠的状态。
在一日的清晨中,他们到达了最近的人类村庄——一个名为兰月坡的地方!
兰月坡至多是一个面积大些村落,江南河进入兰月坡后找了个客栈稍作休息,这时的郁不悔在惑心的影响下,已经困得神智不清了,江南河把她扶回房间后,她一沾着床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江南河安顿好满满后,就出客栈去附近的市集购买滋补性的食材和药物了。江南河买好食材后将食材送到了客栈的小厨房中,他好门代为加工。
两人在兰月坡的客栈中呆了两日,这两日里郁不悔是顿顿大量的进步,总算是让惑心再次进入了假休眠的状态。
在第三日 的清晨,郁不悔由于这两日进步的太厉害,使她昨日晚上异常的燥热,几乎没怎么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床了。左右睡不着,身体还燥热,她干脆披上衣服出去散心,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去了。
清晨的山间田野中空气清爽无比,微风拂过还带着丝丝的凉音,这丝凉意很好的缓解她身体上的燥热之感。
郁不悔在兰月坡的主路上慢慢的走着,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棵大榕树旁。这棵榕树很大很大,至少要十个人手拉手才能堪堪围住。她来了兴致,顺着榕树主干攀了上去,她很有自知之明没敢去太高的地方,就在离地面不过两三米的地方找了一节粗粗的枝干,坐在了上面,双脚悬空来回晃荡了起来。
在大榕树的不远处有一口巨大的水井,这口水井几乎供养着,兰月坡绝大多数的人口。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家聚集在水井旁取水了。其中妇人占了绝大多数,她们聚在一起说着东家的闲话,打听着西家的八卦,郁不悔坐在树上看着日出,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别家的闲话。
突然妇人交谈的声音停止了,她转头看去,发现那些人都看着主路方向,她好奇的看向众人看去的地方,只见不远处有几个身穿破旧僧服,背着行囊的和尚。这几个和尚的年龄不一,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三四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两个步履蹒跚的迟暮老人。
起初郁不悔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只觉得是寺庙里的和尚出来化缘的,可看到兰月坡的人,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私下里不断交换的眼神,以及对僧人冷淡的带上退避三舍的模样,她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观察一下那群和尚,只见他们不管老少脸上都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阴霾之气,眼神中还带着散不掉的恐惧,他们每个人的都是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这不像是出来化缘的,倒像是出来逃荒的。
等到那几个和尚走远了后,水井旁再次恢复了热闹,只是这次的话题却都是围绕着刚才走过去的那些和尚身上了。
“哎你看,这是又走了几名啊,净空寺里的和尚都走光了吧!”
“每隔一段时间就走一批人,我看是走得十有八九了。”
“这净空寺也算是名及一时的,香客络绎不绝的,就连一些显贵人家也时时来拜祭。这才出事没多久,不仅香客没了,就连和尚都快走完了。”
“不然他们还能怎样?走出那座寺,至少还有几分活下来的机会,继续留在那里别说活命了,只怕全尸都没办法留下来!”
“你说这群和尚不总说全心供奉佛祖,佛就会渡你过苦海吗?要说诚心,世上还会有比和尚更诚心的人吗?可如今他们出事了,也不见他们供奉的佛祖来解救他们啊!!”
………………
郁不悔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越听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点半点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无法做出决断。她三两下的就蹦跶下了榕树,向水井走进,看见一个大姐这在费力的摇着井绳,她赶紧过去帮忙,两个人一起摇就省力了许多。大姐在她的帮助下很快就将带来的两个桶装满了水。她一个劲地向郁不悔直道谢:“小姑娘真是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郁不悔忙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初来兰月坡,可以和你打听一件事吗?”
大姐一边将水桶绑于扁担上一边爽朗的笑道:“小姑娘那你就可问对人了,在兰月坡不管大事小事就没有我璃娘不知道的。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
郁不悔想了想道:“就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寺庙之类的,我想去庙里上香请愿。”
璃娘手上的动作一顿,“嘶”一声道:“我们这一带有个庙叫净空寺,这净空也算有名,曾经引得不少城中的,显贵人家常来上香祈愿。”
郁不悔笑道:“对!就是净空寺,可否告知这净空寺在何处啊?我也去上炷香请个愿。”
璃娘却一脸为难的道:“小姑娘你如是早几个月来,到还可以去上香,只是如今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别说去上香拜佛了,路过净空寺都最后绕道走。”
郁不悔装作一脸不解的问到:“这是为何啊?”
璃娘本不欲多说什么,可看到面前的少女年纪小,又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之前还出手帮助了她,最终她还是觉得给少女一些忠告。她放下手中的扁担,抓起少女的手腕将他拉到了榕树下,又抬起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道:“小姑娘是外地的吧!是从那里来的?”
郁不悔点了点头,不做过多的隐瞒道:“在兰月坡一路北上六七百里的地方有个叫慈溪镇的地方,我们是从那里来的。”
璃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六七百里?这么远?难怪你不知道净空寺的事情。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和你一起?”
郁不悔道:“还有一个哥哥和我一起来的!”
江南河身份比较特殊,除非必要她不是很想暴露江南河修仙者的身份,而江南河又比她大了两三岁,说是哥哥也不为过。
璃娘道:“那就好!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啊,小姑娘一个人可怎么呆得住,索幸还有一个哥哥陪着你。”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我便和你说说这净空寺里发生的事吧!”在璃娘绘声绘色的讲述下,郁不悔对这净空寺中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净空寺成立于前朝混战时期,当时的第一代方丈在混战中,在夏阳洲边上的兰月坡建立了一座寺庙,取名为“净空寺”,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孩童收入佛门之中。后来战乱结束了,当今圣上又兴佛教,而净空寺在那个战火连天的,时代救助了无数的人,这件事在战争结束后被广为流传。净空寺也渐渐开始出名了起来,吸引来了无数香客。不过净空寺的名声,还是在大约八年前接待了,微服私访的当今圣上,并有圣上亲赐墨宝后到达了顶峰。每年接待要接待无数慕名而来的香客,和无数达官显贵。由于每年来净空寺的香客太多了,这样带动附近的村落繁华了起来。村民们生活富裕了,就更加敬重净空寺里的大师们,恨不得将他们比作神明。
都说物极必反,净空寺已经走到了顶峰了,上无可上,终于在半年前净空寺出现了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危机,这次危机也是它衰败的开始。
在初春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大日子上,来净空寺上香的香客到达了顶峰,寺庙里人满为患,几乎人人都是脚尖抵着脚跟的向前移动着,这时前方传来了骚动,落在后面的璃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等她弄清楚,一大批官兵就将净空寺围了起来,官兵暴力的驱赶了前来上香的香客。普通人迫于威压只得离开了净空寺。
直到第二天有消息传入了半月坡,璃娘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昨日来上香的人中,还有夏阳洲主城,夏阳城中的贵族,在昨日上香中,接连失踪了好几位贵族公子、小姐,其中更有宁王幼女。
宁王那可是为了不得的人物,他可是圣上的胞弟,夏阳洲实际的掌权者,这也就是为什么昨日官兵来到那么快的原因。
那人众人散尽后,宁王带领这官兵将整个净空寺给围了起来,里里外外的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没有找出失踪的幼女,反而牵扯出主持虚志大师和好几家都有利益往来,更是牵扯出寺里的几位大师都和别家有合作,一同侵占了不少良田。宁王大发脾气,处置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归还了世家侵占的良田,而在背后操作这一切获利的几大世家竟然没有阻止,反而是很配合的将侵占的良田交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放过了最大的蛀虫方丈虚志,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处置了几位大师没几天后,失踪的几位公子小姐就各自出现在自家门前了,但可惜的是他们都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
总之在这件事情过后,净空寺的名声就彻底臭了,除了兰月坡中思想,根生地固的人还愿意雷打不动,的去上香以外,其余的人都对净空寺避而不及。再后来就是还愿意去上香的,香客不知怎么的每隔几日,就失踪一人,而且失踪的人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些失踪者的家人,也不是没有去报过案,可净空寺由于之前的事情,算是把夏阳洲所有的贵族得罪透了,没人愿意再管净空寺里的事情,他们几乎个个都是敷衍行事,然后草草了案了。在失踪了十几个村民皆索寻无果后,就算是兰月坡中,也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寺里上香了。
净空寺在也没了香客,可怪事依旧不断,寺庙里的和尚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失踪了,庙里的和尚人人自危,终于第一批受不了的人出现了,他们提出了还俗离开了庙里,听第一批还俗的人说,每到晚上寺庙里就总是会出现“咔嚓咔嚓”野兽咀嚼骨头的声音。
那些和尚还俗进入兰月坡没有地方去时,村民们还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在自家休息,可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些村户却发现家中饲养的家禽通通死在了圈中,这不是明摆着不许给予和尚们帮助吗?
在所有人的眼皮下村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烧身,渐渐地所有人开始对路过的和尚避而远之。
毕竟和尚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也只不过想活着而已,所以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
璃娘叹了口气:“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个坚持不住的和尚离开净空寺,今早又走了几人,只怕如今的净空寺的和尚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璃娘的视线延伸至天边,她无比惋惜的道:“从前净空寺多热闹啊,每天的香客纷至沓来的,那个时候每天光是买点水果、山货、燃香、纸钱都比辛苦劳作半月的来得多。如今是不行了,只能干回种地的老本行了。”
璃娘抬头看天色不早了:“哎呀!小姑娘不聊了,我的赶紧回去做饭呢!要是晚了我们家那口子又要骂人了。行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啊!”
说完璃娘的火急火燎的向前迈了几步,还没走多远,有想到了什么倒了回来,嘱咐道:“小姑娘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回去了只告诉你哥哥,至于其他人你看别说是我和你说的啊!如今村里人比较忌讳这个话题。”
郁不悔连忙拍拍胸脯保证道:“璃娘姐姐放心,我嘴巴可严实了,我不会乱说的!”
璃娘得到了她的保证这才放心的走开了,她回到水井边,扛起扁担,就“哼哧哼哧”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