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 ,飘飘洒洒的落入人间,似一层碎银,晶亮闪光,万千星辰与他们同行。
江南河背着郁不悔,披星戴月地回到了住处,他将少女带到庭院中的石椅坐下,转身回房间拿了一瓶金疮药和干净的绷带来,又去打了一盆干净清凉的井水。
江南河蹲在郁不悔身前,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满满我替你清洗一下伤口,再上点药,包扎一下,好吗?”
江南河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郁不悔借着月色隐隐的看到少年脸上泛起一丝可疑地绯红,不知为何她也顿感羞涩。
虽然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有什么被男人摸了脚,就要嫁给他的不合常理的规矩,但是她也只是个十六岁正值青春的少女啊!她从来没有被别的男孩摸过脚,她现在真的很害羞的啊!
郁不悔最终还是在少年的,注视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江南河得到了少女的允准,便用一只手握住少女的脚脖子,微微的抬离地面,另一只手褪去少女的鞋袜。
郁不悔在这样的动作下,一张小脸飞速蹿红起来。
她在心里暗暗的诽议道:天啦噜!怎么办!她不会有脚臭吧!这要是有味道,她可以直接表演自尽给江南河看的好吗!
郁不悔知道现在就是羞死,在这里也没用了,在脑海中想了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她想:古代不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个男人看了一个女人的脚,就要娶那个女人为妻吗?所以古代的男男女女,都很忌讳看别人的脚的,为什么眼前的人倒是,一点忌讳也没有呢?
后来郁不悔瞄到少年静谧的侧颜,看到少年的眼神明亮又干净,没有一丁点儿的杂质掺杂在其中。她不由得在心中唾弃自己心思龌龊,少年是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对,像她这样平平无奇,只会拖累的人有想法呢!都说医者面前无性别,想来此时的少年也是这样的吧!
郁不悔不再胡思乱想,就静静地看着少年在水盆中鞠起一捧清水,浇在她蹭伤了地脚后跟上,带着残血和灰尘杂质淌落在地上。夜晚的井水和凉,初次浇在脚上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带着些火辣辣的疼痛感。她并不想让江南河觉得自己矫情,强迫自己忍下了疼痛。
江南河也是第一次碰女孩子的脚,他略感手足无措,但好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中握着少女小巧玲珑的玉足,心中不免有些胡思乱想——他觉得手中的脚粉白粉白的,小巧玲珑,又很是匀称,特别是裸露的脚踝处,显得整个脚脖子细长柔美。
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想,少女的脚腕处如果带上叮铃作响的脚链一定美极了。
江南河被脑海中突如其来地想法吓了一跳,他不禁懊恼,他怎么可以生出如此下作龌龊的念头来,这是对满满的不尊重!!
少年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清心咒,祛除了脑中的杂念,专心致志地为少女处理伤口。
江南河清洗好伤口后,将多余的水擦干,细致的在少女受伤处散了些金疮药,然后给包扎了起来。
在包扎的过程中郁不悔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江南河你这金疮药,是你们仙门配置的吗?”
江南河手上动作不停,很是自然的答道:“是啊!满满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郁不悔:“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金疮药的使用效果很好,上药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疼痛感。而且起效也很快,之前取血时留下的伤口用了你的药后,差不多第二天就开始结痂了。效果这样好的药,我想市面上基本是见不到的,所以想问一下是不是仙门自己配置的奇药。”
江南河已经绑完最后一圈绷带准备打结了:“嗯!门中弟子平时修炼也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在草木之道颇有建树的丹云长老,特地配置了这种对外伤有奇效的金疮药。长老在其中加了不少罕见的奇珍异草,所以效果也是凡间市面上的药不能比拟的。”
郁不悔大悟:“难怪效果这么好呢!”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们这个丹云长老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你说的不错,草木之道晦涩难懂,旁的人也知了解些皮毛。像丹云长老这样有建树的人,放眼任何门派都是值得去 争抢的人物。”江南河手脚利落地打了个简洁漂亮的结,在郁不悔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道:“满满手伸出来,我给你换下药。”
郁不悔乖乖听话地伸出了左手:“那你呢?你之前不是说和丹云长老学习过吗?那是不是也擅长这个领域啊?”
江南河笑了笑:“我确实和长老学习过一段时间,但也是了解了些皮毛。连真正的入这一道都算不上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的,不然也不会解决不了你身体里的蛊虫了。”
郁不悔道:“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解决不了又如何,解决不了是因为那东西罕见,你没见过怎么去学习呀!你付出了数不清的努力,超越了绝大多数地人,才得到了现在的成果,你别否定自己的努力啊!你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郁不悔的这话是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但其中绝大部分是她发自内心的话。
“谢谢你!努力能被人肯定,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江南河诚恳的道谢道。
他很快的帮郁不悔换好了手上的药,站起身来执意要送她回房间。郁不悔连忙摆手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回去,可少年用‘上了药尽量少走动,才好吸收药力,使伤口更快结痂’的理由给拒绝了。最后郁不悔拗不过少年的坚持,只好满脸羞红的由少年抱回屋里去了。
江南河将郁不悔送回屋子里后,嘱咐她尽早休息,便没有过多的停留,也回去休息去了。
郁不悔躺在床上双手绞着被子,脑海中浮现出江南河温柔沉稳地模样。
她的心为何跳的如此之快,脸也烧红起来。
郁不悔顿觉不妙!
下床猛喝了几杯冷水,才将少年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了。
郁不悔打着寒颤重新爬回床上躺着,这次她不再胡思乱想,尽量放空自己,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太累了,总之这一晚她睡得和白天一样的平静。
晨曦透过窗户,将房间里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黄。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少女仅仅只是翻了一个身,并没有任何起床的迹象。
直到市井的熙攘喧闹,各种吆喝声和宣传声此起彼落声传来,少女才悠悠然地睁开了迷离的双眼。
郁不悔顶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哈欠打完少女的眼中也,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郁不悔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了。她先是梳理了一下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这才提着水盆出去打水洗漱。
郁不悔洗漱完回去时正好遇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江南河。少年一身白色的便服,较之平常,这一身的衣服没有宽衣长袍,袖口与裤脚处是紧束的。倒是很适合练武时所穿的衣服。而少年面上挂着薄汗,气息微喘。
郁不悔向迎面而来的少年展露出和煦地笑容道:“江南河早上好啊!你这是去哪里回来了,怎么这么喘啊!”
少年同样以微笑回之,嗓音中带有磁性的道:“满满早上好!我是刚刚晨练回来的。”
郁不悔:“晨练好啊!晨练既可以强健身体,又可以培养一个人的自律性。”
少年点点头道:“师门中的长辈也是这样和弟子们说的。所以师门是严格要求每位弟子卯时三刻,必须参与晨练的,晨练时间不得少于一个时辰。即使如今我在历练中,每日的晨练也是不可懈怠的。”
卯时三刻!
郁不悔暗自算一下,卯时三刻换算至现代的时间,那就是得在五点三十或五点四十五左右开始晨练了,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光是晨练他们就要练两个小时!
她略微有些惊叹道:“修仙一途果真是艰难无比啊!”
两人在廊下小小的聊了一会儿,约定好待会儿江南河来给郁不悔输送今日份的灵力,然后一起去用早膳后。两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郁不悔回到房间里换了一件昨日买的新衣裳。一身鹅黄色长襦裙,腰间配上与之成一套的流光四溢的玉佩璎珞。长发挽了个简单却又带几分精巧的发髻,配了个玲珑剔透的玉簪子。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有种说不出的灵动。只可惜这种灵动最终还是在她戴上眼镜的瞬间失去了大半。
眼镜一上脸,郁不悔整个就显得呆愣呆愣的,可偏偏这个东西又丢不得。在这个刀光剑影满天飞舞,妖魔鬼怪肆意横行的世界,还是那种坏了没法替换的情况下,眼镜就是她的命脉啊!
以前郁爸爸总是教育她要保护好眼睛,可她从来没有当回事。郁不悔昔日觉得近视没什么的,不就是戴一副眼镜的事吗!只是当眼镜戴上并且再也摘不下来时,她心里慌乱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时候她醒以后长大了还可以做掉近视眼,不想上天却不在给她机会了。
她现在整个人就是非常的后悔,如果早知道她会有穿越的一天,她说什么也会好好地保护眼睛的。可惜的是凡人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的事情。
郁不悔没有emo多久,江南河就来敲门了,她整理好情绪,迈出步子开门去了。
郁不悔将人请进了屋中,就如同昨日一般,背对江南河坐下,由他输送灵力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大概是她心中有所准备了,今日的反应没有昨日的大。
虽然依旧难受,却没有了昨日结束时的那种脱力感。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和江南河一道出门用早膳去了。
两人就在附近的巷子里找了一家看着干净的摊贩。郁不悔初来时不太习惯这里的吃食,每餐都是少少地吃了两口,好在她才十几岁,适应能力杠杠的。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在加之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今日的早膳她用得格外的多。
她吃了两碗粥,两根油条,还吃了三个鸡蛋,几乎快和江南河吃的一样的多了。少年腹中空空的晨练了一个时辰,吃的自然就多了。可她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也是吃这么多,这让她多多少少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用完早膳慢悠悠的绕了一圈消食,等绕回住处时,就见之前在县衙处见过的那一胖一瘦两名衙役。
江南河眉头微皱,一见他们二人就想起了昨日在县衙处发生 的不愉快的事来,特别是那个话里话外总是针对他的师爷蒋轩来。
他虽然不喜蒋轩的做法,却也没有平白无故地牵连旁人的道理。因此他这只多皱了皱眉,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继续向前走去。
瘦的那名衙役很快注意到了向这边缓缓走来的两人。瘦子暗暗的撞了背对他们地胖子一下,暗搓搓的指向他们这边。胖子收到了暗示,急忙转过身,挺身站好,隔着老远脸上就堆出了满是褶子的笑容来,别提有多油腻了。
郁不悔被那样油腻腻的笑容着实给恶心到了,她强行压下心中泛起的恶心感,神色如常的向前走去。
那两名衙役待还不待两人走近,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略微靠近后,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讨好意味道:“哎呦!我的少侠啊,可算让我等到你了!两位这是才遛弯回来吗?”
江南河语气疏离道:“嗯!两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胖胖的衙役道:“是这样的,昨日二位不是前往县衙和县令大人,状告了王家使用邪术的事吗?大人当下就派了好几人去清酒村王家探查情况,果真如二位所说在王家密道中,发现了两具血肉全无的白骨。那几名衙役将王家所有可能有关的,东西连同那两具白骨一并带回了县衙。大人的意思是二位了解事情的起末,需要去录录口供,指一下证。可昨日东西运回时,时辰渐晚,实在是不易打扰二位,这才今日一早来找二位,去县衙说明说明情况。二位看是否可以抽出些时间和我们去一趟县衙?”
江南河道:“既是为了正事,自当全力配合。”
两名衙役听后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唉!!二位真是深明大义啊!”
说完就十分狗腿的左右开弓,弯着腰迎着江南河和郁不悔转身,向县衙所在方向走去。
郁不悔与江南河走在前面,两名衙役跟在后面。她注意到那两名衙役在后面互相推搡着,要说什么话,便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想说什么就是?推推攘攘地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人!”
少女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毫不客气地,两个衙役面露尴尬的神色。知道是逃不过的,就厚着脸皮凑上来殷切地道:“嘿嘿嘿!昨儿我两因为这几日事情多忙得焦头烂额的,对两位态度不好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们两个粗俗的人计较。”
说完立于江南河身边胖胖的衙役从怀中掏出 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皮质腰封。他将腰封递于少年面前道:“小小诚意不成敬意,这是最近最流行的腰封款式了,听说就连京城那边的大家贵族的公子哥们也常用。我好不容易弄了一条来,还望少侠不嫌弃物薄,赏脸收下!”
立于郁不悔身旁的瘦子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对十分精美的宝石南洋珍珠耳环:“嘿嘿嘿!小姑娘这个同样是世家贵女,之间流行的耳环款式,送给你权当赔礼道歉了!”
江南河看到二人此等作为,神色微沉。他作为风夜听雨地掌教亲传弟子,向来是以身作则,严于利己的。最是厌恶门内弟子私自行贿受贿,若是被他知道必定是要送往刑罚堂,受刑的。
可眼前的两人只是普通凡人,非是门内弟子,显然不能用门内的条例进行处罚。
江南河压下心中不喜,语气平淡无波道:“东西是极好的,但在下却不能收下。两位各为其主,各谋其事,这没什么好怪罪的。”
胖衙役还有些不死心,继续道:“这是我们的诚意,二位如果不收下,就是不接受我们的道歉,我们心中会不安的。”
瘦衙役连忙附和道:“是啊!姑娘你就可怜可怜下的吧,就收下吧!只有你收下了,我们才能安心啊!”
郁不悔原本是不想理的,一是江南河的态度摆在那里,她没必要为了一对耳环给少年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二是她很不喜欢这两名衙役,昨日初见时趾高气扬的,在看到安县令对江南河的态度后,又卑躬屈膝的讨好,不惜弄来难得的精品来贿赂两人。她觉得这样的人太 唯利是图了些,不应该有过多的接触,特别是关于钱财利益上的。
那两名衙役一直穷追不舍的劝说两人收下礼物,郁不悔原本是打算默不作声的揭过此事,余光却瞄见少年阴沉的滴得出水的面容,她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偏偏那两个憨货还丝毫察觉不到似的,还在那里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她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了解发现江南河其实是一个细心温柔同时又杀伐果决的人,他在有些事情上是很有耐心的,可一旦触及的他的底线上,那可说的上是半点耐心也无的。就比如此刻,显然少年的耐心在两名衙役的喋喋不休中逐渐消磨殆尽了,面色阴沉的让她觉得少年随时可能暴起动手打人的。
郁不悔不得不出声阻止两个不知好歹的衙役:“行了!两位大人快别在说了!我们并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不会因为某某某对我们的态度不好,就在县令大人面前穿那人小鞋的人。在说了,县令大人统管一县,每日日理万机的,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告到县令大人面前,我们脸上也无光啊!说不定县令人还得治我们个耽误正事的罪名呢!”
说着她就伸手将瘦衙役手中的耳环重新包好往他怀里推了推,继续到:“两位大人的东西难得,还是好好收起来吧!为了这点事就拿了两位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是在是受之有愧。说不定还会折寿的,大人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折寿吗?”
说完郁不悔扑闪着她那双瞪大的眼睛,歪着头看着立于另一边的胖衙役。她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两人如是还不依不饶的就有些不礼貌了。
最后胖胖的衙役在郁不悔眼都不眨一下的注视下,悻悻地收回了捧在手中的东西,略为不甘的道:“哈哈哈!怎么会呢!那我们就在此多谢二位不与我们计较了,二位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啊!”
江南河一直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少女三言两语地就,打发掉了难缠的衙役,眼神中浮现出毫不掩饰地惊讶。
郁不悔在少年诧异的眼神中变得有些飘飘然,她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向少年凑近,小小声地道:“正常发挥啦!”
说完她又假模假样的正起身来,略微有点昂首挺胸的意思,大步向前走去。
剩下的路程那两名衙役果真不再说话了,两人的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直到县衙的大门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两名衙役一路指引着他们进入大门,穿过正堂,走过长廊,一路七拐八弯地到达了一处看起来比较破烂的房间前。
胖衙役在这时开口道:“两位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带两位到此处。那既然目的地到了,我们也就先退下了。”
江南河道:“那县令大人此刻就在里面吗?”
瘦衙役道:“不在,因为不知两位到的具体时间,所以大人不可能一直在此处等着。县令大人此刻应该是在处理公务,两位可以先进去等等,容我们去禀报大人一声。”
江南河点头示意同意了衙役的提议,和其抱拳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