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你要知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一把刀在我面前砍掉再多人的头,只要刀没砍我,我都不觉得刀会伤害到我。
有道是“饱暖思淫欲”,我赚到钱了,那肯定要的就是一个享受。
那会儿我应该有三四十了,该成家了,我花钱花心思谈了一二十多岁的好姑娘。
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又善良又体贴还漂亮,自个家境也不错不缺钱。
追她的人真的能排到法国!里面不乏有比我有钱,还比我年轻的。
不过嘛,哈哈哈哈,我老婆喜欢我这种类型,而且他们都没有我懂女人心!
我老婆只知道我做医疗方向,不知道我在骗人的…我以为我能一直瞒下去,靠着她的信任。
但是她得了癌症,在她怀上我们的孩子的时候。
那一刻我才相信这世间事是有因果报应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报应我的家人啊!
看到她的检查报告,我觉得天塌了,但我相信我在这个领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能给老婆寻一条生路的吧?
我求遍了我认识的所有牛鬼蛇神,我看的出他们明显的骗局,我看的出他们眼中的不屑。
但只要有一丝丝希望我就跟扑棱蛾子一样扑进火里。
鸟用没有。
我最后还是把老婆送进了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你们都听说过的那个。
他们真是名不虚传,真的能做到阎王叫你三更死,我们留你到明天。
他们说我老婆的病还有转机,我们有体检的习惯发现的早,之前认识的一个老中医居然是真有东西的。
虽然不能把我老婆治好,但能让老婆身体抗住更多的手术和化疗。
就在前不久,医院说再做一次手术,如果成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我老婆能重新成为健康的正常人。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末世来了。
怪物肆虐,医院这种人流巨大的地方受极其严重,停电理所当然。
但医生们,不,我的大恩人们依旧冒着生命危险坚持在手术台上。
手术室外面来了个长的挺像人类的怪物,我见过的人比塔克拉玛干的沙子还多,但没见过这种变态…
他不杀人,他折磨人,对他来说人死了是自己没撑过他的游戏而不是他杀了人。
他问我手术室里面在干什么,我知道说实话做手术我老婆必死无疑。
我跟他说里面在搞给大人的献祭仪式,你看,他们在折磨那个女的,他们知道大人喜欢看这个。
他信了,我成为了一名“骗子”。
但当我松了一口气,他说:
“你们人类折磨人的功夫太差了,我亲自来。”
我看着他往手术室走过去,推开了门,懵了一下。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我对医生们吼。
“给我老婆推安乐死!怎么无痛苦怎么快怎么来!你们快跑这是个恶魔。”
我自己戳破了自己的谎言,被骗子职业唾弃了变回了普通人,这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我老婆死了,医生们逃出生天了,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这恶魔没追。
他对我更感兴趣,他说我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人类。
他打算把我活解剖了,但是动手动到一半刚把我肚子刺开就变成了一股灰灰。
我被关在一个灰扑扑的牢房里没有光线,没法判断时间,而且我根本没法动弹!不然早一头撞死了。
然后我就被扔到这条路上,不知道多久水米未进,我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等死。
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Ps.咬舌是没法致命的,致命的是血液导致你窒息,是相当痛苦的死法。生命诚可贵,珍惜生命。)
郭义把故事讲完,下意识喝光了矿泉水瓶里最后一点底子又舔了舔瓶盖。
心在寻死,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乃至潜意识都在找活着的希望。
他盘腿坐着,背对朱十九一行人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水瓶。
依旧是沉默,但这种沉默似乎和郭义讲故事前的沉默有了些不同,是什么呢?
啊,现在连风都静下来了。
郭义瑟缩了下脖子,艰难的转过身来看着朱十九。
“兄弟,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朱十九刚想开口郭义就接着说,
“你那把刀挺锋利的吧?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我害怕…”
“我害怕我的身体会自己动起来找活路,我真的怕再活下去。”
郭义涕泗横流,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却哭不出声音,像是失声了。
他在地上摆出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像是要把头深深地埋进柏油马路里。
半晌,他看朱十九没有动作才抬起头,拽了拽朱十九的裤脚,断断续续的说,
“活着…真的太,太痛苦了。”
这一回朱十九从腰间拔出了鱼肠剑,这回并不黝黑,剑刃雪亮。
郭义看着雪亮的剑刃,剑刃映出了自己甚至不能称之为狼狈的脸。
但郭义看到的是一张很传统的结婚照、和一个对外人很凶对他却只会傻笑的小伙子。
郭义缓缓闭上了眼,朱十九慢慢把剑刃落到他头上。
欧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了了。
郭义等待着剑刃刺进血肉的疼痛,但他感受到头顶一阵疼然后是微凉。
“你听说过苦行僧吗?”
郭义睁开眼,听到朱十九沙哑的开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光了,随后摇摇头。
“苦行僧认为,世间的苦是有总量的,他们多受一点,其他人就少受一点。”
朱十九擦了擦雪亮的鱼肠剑,插回剑鞘。
“我不要你叩首上神山,我要你找到每一个被你伤害过的人,然后去赎罪吧。记住是每一个。”
“如果有些人已经不幸离世,那就帮助 他们的家人,如果没有家人就帮助陌生人,一千个人顶你伤害过的一个人。”
朱十九又张了张口,他想再多说两句威胁一下这郭义老老实实赎罪,但也没说出口。
朱十九招呼欧诗等人上了车,也不管郭义,一脚油门离开。
郭义盘坐在地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脑袋后面配个光轮让他这个放下屠刀的恶人立地成佛?
别闹,他只是个光头,只是个觉着自己活着每分每秒,每做一件事都在赎罪的光头。
他不是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