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冷却的温度又差点因为少年的一句话而重新点燃。
顾商深吸了口气，眉心隐忍地抽动了一下，沉声：“换一个。”
季明珠不想，他馋那个火山石烤肠很久了，哼哼唧唧道：“坏。”
顾商：“……”
因这娇滴滴的骂声被骂抬头了。
男人如树根般虬结的青筋因为情绪激动而膨胀鼓起，腹部都抽动了一下，似是隐忍带着点煎熬。
但顾商认为这不怪自己。
这纯粹是被激起了条件反射而已。
都是眼前这个娇气包，连骂人也不会，无论是惹他生气了，还是刚刚那种情形下把人欺负狠了，都只会翻来覆去的揪着“坏”这个词汇一个劲的输出。
刚刚在浴室里顾商就闷头被骂了很多声“坏”，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这个字眼脑袋里就会浮现不合时宜的运动。
男人侧身在床沿坐下，抬腿换了个稍显别扭的坐姿，诚恳地建议道：“季明珠，我建议你多扩展一下词汇量，这样骂起人来没那么单薄。”
季明珠：“……”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
但他本来就是因为舍不得像骂别人一样凶顾商，才词汇量这么单薄的啊。
季明珠选择性耳聋，认真道：“我想吃香肠，好不好嘛老公？”
顾商叹了口气，委婉道：“下回吧，这个太热气了，今天不能吃，而且刚刚不是已经刷过牙了？要是喝点藕粉之类的就不用再刷一遍了，漱漱口就行。”
男人有些苦恼地蹙眉，尽责的分析利弊，好让不听话的少年放弃任性的念头。
他比季明珠大这么多岁，要撑起年长者的义务，不能随着年轻人的心意去放肆亏空身体。
娇气包也真是的……
顾商的耳根红了红。
食髓知味也不是这个索取无度的方式吧？
虽然他可以接受，但要他真那么做了，顾商敢保证第二天肯定又是娇气包委屈地掉眼泪，说他这疼那疼。
而且……顾商懂得一条市场规则。
好吃的东西不能一下子吃顶了，过度了容易腻味，得适当留一些回味空间……
顾商清了清嗓子。
克制是样好品质，他希望在他的带领下娇气包也能学会。
少年失落地垂眼，可怜巴巴道：“可是我现在就想吃点没营养的东西。”
人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一般都想要奖励补偿一下自己，比如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点甜品小蛋糕。觉得自己累坏了很辛苦，也是要多炫两碗饭弥补一下自己的，季明珠现在就是这种心理。
顾商疑惑地蹙起眉头：“没营养……？”
男人先是一噎，而后冷峻的面容似有崩塌迹象：“你说的真的是香肠？”
季明珠一懵，愣愣道：“啊？还有别的香肠吗？”
顾商：“……”
顾商：“…………”
季明珠搭上男人有些僵硬的手臂，“老公？”
半晌，男人才硬邦邦地回答：“没事了……我去给你拿。”
男人别开头不跟他对视，耳尖红红地确认道：“要什么口味的，黑椒还是脆骨？”
季明珠眼珠转了转，软乎乎道：“都想吃……可以一样来一点吗？”
顾商干涩的嗯了一声，就匆匆起身朝门口走去。
临了到门口，男人又停住脚步，侧过俊脸冷冷地说了一句：“下次还是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这种不健康的少吃……这次就算了。”
床上的少年笑得甜甜的冲他点头：“好哦，我知道啦。”
顾商这才下去给他热烤肠。
没一会男人就端着一个小餐碟上来了。
食物的香气在布满冷香的卧室散开，顾商蹙了蹙眉头。
他没有在卧室吃东西的习惯，并且一贯挺反感这种不自律的行为的，今天这回算是破例了。
顾商把东西递给少年，自己别开头，仿佛这样就能当做没有做出这种不成熟的荒唐事。
可偏偏娇气包是个恃宠而骄的，见他绷直的脊背，竟然黏糊糊地凑上来热情邀请道：“老公饿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喏，这边的蘸酱我是没动过的。”
顾商心里不屑这种垃圾食品，却还是瞥眼看了一下。
这蘸酱还是他亲自挤的，怕拿不准此时有些叛逆的小孩的口味，顾商每样都来了一点。有蜂蜜芥末味的、有朴素传统的番茄酱、咸甜蛋黄酱等等，只除了辣味的没选，其他的都弄了些。
少年自然地用自己手中的叉子叉了一块脆皮肠，蘸了一点自己没蘸过的酱料递到男人紧抿的唇边，还天真的发出“啊——”的声音。
但少年的嗓子今晚使用过度，于是有些轻微的沙哑，听上去有几分清冷挑逗的意味。
顾商脑袋一热，不自觉就凑上去把叉子上的食物吃掉了。
季明珠笑眯眯地看向他：“好吃吗？”
顾商：“……”
男人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冷冰冰的丢下没什么感情的评价：“小孩口味，不好吃。”
“你自己吃。”顾商还强调了一遍。
季明珠分享的目的达到了，闻言乖乖的哦了一声，专心地吃起了真正的夜宵。
顾商抽了张棉柔巾擦拭唇角边上的油渍，顺便借着纸巾的遮挡……悄悄地舔了舔还有甜滋滋蘸酱味道的唇瓣。
笨死了这个娇气包。
还说什么这边的蘸酱是他没动过的，弄得好像很正人君子一样，但明明使用的叉子刚刚从他自己的口中拿出来，上、上面一定沾有肉眼看不见的暧昧水渍。
小心机多得很。
伺候完累成一滩猫猫饼的娇气包，顾商又拉开了衣柜。
而季明珠已经累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脸颊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就有些含糊地说道：“老公你在干嘛呢，快点睡觉了，我好困啊。”
顾商嗯了一声：“马上。”
“我在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这样明天起来方便一些。”
这是顾商的习惯，每天睡前先按照第二天的行程准备好对应的衣服，这样既省事，又不容易因为早起时间紧张而搭配出错。
这个动作其实很快的，因为顾商的衣服基本都是成套成套排列好放进衣柜里的，直接抽出一套就是，现在耗时最长的事情反而是给季明珠挑衣服了。
挑好衣服后，顾商合上衣柜的动作顿了顿，目光突然移向配饰台上的羊皮皮带上。
按照顾言那个喜欢夸大的性格，爸妈现在肯定知道季明珠给他送了乐高礼物了。可他这个季明珠的老公都还没表现出什么来，搞得好像他比顾言还要慢一步似的。
其实明明不是的。
他家小孩这么乖，这么懂事，刚赚到钱就买礼物给他了。
外面一定还在误解，理所应当的认为季明珠是这段关系中的弱势，所以只需要一味的跟老公索取。
但实际上并没有。
所以顾商觉得得让别人有机会了解到他老婆其实对他很好，并不是只会伸手的菟丝花。
一个瞬息的思考间，顾商就抬手拿下季明珠送给自己的羊皮皮带，放到了第二天要穿的配饰栏里。
嗯，谁要是能认得出来，就给谁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