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商惊愕地看向他，笔都忘了抬起来，音调高了一个度：“他这样说的？”
陈秘书见顾商反应这么大，寻思自己是不是不该省略，于是完完整整地把两句信息都复述了个大概：“夫人发了两条，第一条是说，以后都不要那个叫许桐的同学请他喝奶茶了。第二条是说许桐以后不跟……不跟……”
陈秘书一下没想起来季知安的名字，只隐约知道是个人名，于是说：“说许桐以后不跟别人玩了，只跟他玩。”
顾商沉默了。
好家伙，感情说了两句话，又是句句不离那个姓许的。
而且这两句话，前一句听起来好像是跟许桐吵架了不想和他玩了，结果下一句又和好如初。
顾商：“……”
总感觉这个拧巴的模式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他跟季明珠那画风有些别扭的日常状态吗？！
顾商的脸沉了下来，刚刚看着裱好的画时明朗轻松的心态顿时烟消云散了。
男人心里就像打翻了一杯刚放进冰球的琴费士，先是尝到了以金酒为基底的浓烈和辛辣，苦得人舌根都有些发麻。而后品味到的是其中鲜榨柠檬汁的酸涩，冰球带来的寒意更是冰凉彻骨。
其中的苏打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似乎想试图缓解一下这种酸苦浓烈，却只是徒劳。
明明之前他也有过这种冒泡泡的感觉，却没有哪次像这次那么酸涩。
像是熊熊的怒火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顾商也不知委屈从何而来，只觉得心情一下子变得奇差无比。
分明刚刚他喝着咖啡都觉得甜丝丝的，味道很不错，怎么现在一下子嘴里变得那么苦。
顾商沉着脸道：“陈秘书，这咖啡豆是不是过期了？”
陈秘书也习惯了熊上司的喜怒无常，脸色平静道：“没有的顾总，这是公司新购入的埃塞耶加雪菲咖啡豆，会有一点独特的果酸和柑橘味，不是坏了，口感我觉得还挺清新明亮的。”
顾商眉头的死结加深：“不好喝，你喜欢就自己拿去喝，下回还是泡回我的蓝山吧。”
陈秘书恭顺道：“是。”
顾商闷闷地将弄脏的文件塞进一旁的碎纸机里，薄唇紧抿。
亏他还以为，小作精只是跟自己作作，原来季明珠他跟谁都那么作。那是不是……别人也是总是一见他作就没办法了，别人也见过娇气包那种撒娇耍痴的情态？
男人垂眸，浓黑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还以为季明珠演着演着也能投入几分真心……毕竟，那碗糯米红枣粥真的很好喝。
明明他不爱吃甜的，但却一勺一勺地喝完了。
其实他真的很讨厌吃红枣。
结果到头来，他以为的有所投入真心的相处模式却跟别人的没有什么两样吗。
反正一目了然的，有且仅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季明珠对自己就跟对别的普通男性没任何区别，只是出于各种目的所以明面上跟他装得很乖巧罢了。另一种就是季明珠对这个叫许桐的关系越界了。
但这两种可能性，顾商都不太想相信。
而且上次跟季明珠吵架的时候，他已经保证，不会再随便误会季明珠了。
他想，兴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自己该信任季明珠一回。
顾商只能强压下这种不适的感觉，但他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跟许字相关的话题了。
他气得咬了咬后槽牙，沉声吩咐道：“陈秘书你去忙吧，暂时不用再来汇报了。我很忙，不想听这些。”
陈秘书又应了声是，没感觉到任何不对。
毕竟顾总黑脸是常态了，工作狂模式也是他的常态，赶人走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既然接下来他不再多次进来汇报的话，陈秘书走之前就多问了一句：“顾总，那今天中午您想吃点什么呢，我提前订好。”
顾商嘴刁，饮食习惯不好，也不喜欢热闹，不吃公司的员工餐，所以每天替顾商订午餐也是陈秘书工作中的一环。
恰好今天顾商没在开会，可以提前问清楚，免得他自己做主点了结果顾商又不想吃。
顾商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原想说随便点一家私房菜，结果出口前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叫季明珠今天下课了再来一趟他的公司找他，便怔住了。
是了，他本来打算让季明珠看看自己被裱好的画哄他开心开心的。
顾商现在虽然兴致有些不高了，但既然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反悔的道理。
陈秘书静静等着，只闻顾商沉吟一声，突然问了个有些奇怪的问题：“陈秘书，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吃点什么？”
陈秘书一怔，道：“唔……火锅？”
顾商：“换一个。”
在办公室吃火锅，像什么样子。
就算来的是妲己，纣王也不能那么任由胡闹啊。
陈秘书似乎也觉得自己建议人家大热天的吃火锅有些不妥，于是又说：“那就日料？现在天气热，吃点凉的解腻的也挺好。”
男人指尖思索地轻点扶手，娇气包确实哪里都娇气，生了个猫舌头很怕烫。
于是顾商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安排吧。但也别全部点凉的，点点主食或者拉面之类的热食。”
季明珠虽然舌头怕烫，但是太瘦了想必肠胃消化也不太好，全吃凉的也不好。
啧，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