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灏雅痞一笑，“放心，她不会砸了你的群芳阁。”
若真有一丝在意，别说掀一座青楼，就是十座、二十座，他都让她尽情的掀，倾家荡产帮她善后也无所谓。
可惜，他激不起她一点占有欲，更别提嫉妒与悲伤。叹口气，他留下银票起身，开了房门，果然见她动也不动地守在那儿。
今天酒喝的最多，他腹中一阵翻腾，脚下也不稳，她不愧是习过武的，动作俐落一下闪开，生怕和他有丝毫身体接触，而他额面却结结实实撞上门沿，疼痛总算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
“你不来岂不是能躲更远？说，找我做什么？”
她攥了攥拳，终是没伸出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对，是有事情才找他的，如果没有，她根本不会在乎他又去了哪个花楼、搂着哪个姑娘。
咬牙硬忍过一阵眩晕，他挺直了脊背道。“说吧，说完就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我现在最不想看见你的就是你。”
“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答应过我，他回之来前，你会替他做好你该做的事。”
呵呵……申屠灏真想仰天大笑！所以，她现在是在担心他没扮好申屠烩的角色，没有安分守己替他守住江山？
他与她心里皆清楚，这少主之位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就盼着他哪一日出现纰漏，好趁机给他安排个罪名，削弱他的权利。
如今他整日不务正业，就算日后申屠烩能回来，也是一片残局，江山尽毁。若非担心这点，她又何必来这种地方堵人、与他周旋？
“你怎知我就没做好该做的事？该审核的账我没审吗？该处理的事我没处理吗？我白天可是没少做一项，你到有趣，难道族规还有说明不许少主逛花楼、喝花酒？”
她蹙眉道。“你怎么样没人管，可顶着的却是少主的头衔，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会让长老们……”
“我从来不是他！”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终于认清这点，随后不肯服输的反击回去“既是交易，咱们开诚布公的说，你除了给我脸色看，还做过什么可以让我鞠躬尽瘁的事？”
她是不是以为，要放弃自己、抹杀掉全部属于自己的过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一刀狠狠捅向自己胸口时，他是抱着世上再无申屠灏的决心，从今而后，人人口中喊的不是他申屠灏，想的也不是他，他甚至觉得，死的人是自己，不是申屠烩。
没有任何眷恋，他转身离去。
只要看不见她冷漠的脸，去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好。
出了花楼，他左摇右晃走入大街，甚至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奈何人潮汹涌，他终究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根本无法融入其中，拂不去满身的寂寥。
他知道，莫凌心始终跟在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呵……可能根本无法忍受靠他太近，但却不得不维护着他这个顶着申屠烩身份的人。也对，在她真正的主子回来之前，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能发生任何差池，不是吗？
前面有一段暗巷，他借着一波人潮，摆托她迅速钻进去，直到空无一人的地方，才允许自己靠在斑剥的墙面。头疼欲裂，人潮的叫嚣在耳边不断环绕，酒意，加上心情沮丧，让他身体万分不适。
慢慢滑落而下，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变得弯曲，他抱着双膝，把脸埋进去，恨不得就此永远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莫凌心，千万不要找到他，他不要自己这般狼狈惨淡的模样让她瞧见。
自从知道哥哥消失了之后，他夜夜梦魇，寝食难安。
真的怕，怕兄长就这么让他害死了，每每思及此，总是通体发寒，从前不愿意面对的过往，总是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申屠烩对他的好，他其实从来没有忘记。
太可悲了，像他这样的人，干了坏事又不够心狠手辣，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万分狼狈。直到今日，他仍会不断问自己，若早知如此，当初是否会老老实实，只做他自己？
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人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无非就是他爱惨了她，不计后果也想得到她，关于这一点，他从不后悔，就算落得身心俱伤，他也没有后悔，唯一悔的，就是申屠烩一事，他真的悔了。
一切若能重来，他定不会再会起伤大哥的心思，宁愿光明正大、公平竞争，哪怕输了，也不会赌上三个人的一生……
*** ***
他下定决心，学习经商事务的那段时间，申屠烩倾囊相授，什么也没保留、全心全意教给他，不知不觉中，给了他太多筹码。殊不知，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一旦有了诱惑，就很难消除心理欲望的魔？
一念之差，可以天堂，也可以地狱，而他……一意孤行，选择了让三个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路，也造就了日后难以挽回的局面。
有一回他代替兄长审帐，总是觉得账面有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困或地抬头，看向正带笑品茶的男子。
“大哥……”
“嗯，是看出什么了吗？”
所以，不是他审错，是真有问题，而大哥存心不说，故意要对他进行测试。
“这本是三叔伯经营的铺子，他膝下只有申屠晨一个孩子，又不是经商的料，难为了三叔伯要费心费力替他善后。”
“那……还有这本。”他干脆把有问题的都拿出来。
“是六叔的次子，申屠翱向我讨过那几家典当行，我没允。他倒有几分头脑，经商完全没有问题，就是野心太大，锋芒太盛，得好好磨磨脾气，以免心太急，步子迈得大了，总要摔跤。”
“这样下去，就算申屠家再富有，也有败光的时候，难道就任他们这样下去？”
“当然不会认他们如此，只是灏，记住一个原则，都是同族中人，切莫赶尽杀绝。”
那些日子，申屠烩不单教他生意上如何斡旋，也教他为人处事的一些道理，还有身为族长该有的气度与胸襟，更让他见识到了一家之主是如何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