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醒醒!”灰原大吼一声。
贾斯汀停下了嘴里的念叨,抬头看向灰原,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我刚刚怎么了?“
“听起来这很文艺,帅哥,你刚才在这间黑不溜秋的台球厅跟我说了一段听起来毛骨悚然的话,特别是他还在场的时候。“灰原晃了晃手机的探照灯,示意贾斯汀朝佛头看去。
“自从上次去过古德寺后,我就会时常出现幻觉,有时会是在天上,有时会在高架桥。总之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贾斯汀回答,说罢用僧袍捂住自己的脸,抱头呜咽。
很难想象,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我也尝试过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无济于事,只有在喝得烂醉的情况下我才能摆脱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鬼东西偏偏就找上了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灰原再度看向那颗风干得不成样子的佛头,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看起来这颗脑袋似乎有着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能力,就像盗墓笔记里写的那样。
“死去的冤魂缠身?”
“不,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角落里的男人几乎是颤抖着地咆哮出声。
“这不你才把人家的头砍下来吗?“灰原打趣道,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光游移回男人的身上。他的幻觉和她不太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都和面前的这个佛头,或者说跟在古德寺里的那尊佛像有关。
“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灰原说。
“让我缓缓。“
“别太任性宝贝,鼓起勇气,过来,然后帮我牵着口袋,我得把地上的渣滓一起拿回去,物归原主。”灰原掏出包里的麻袋,准备做这份委托的收尾工作,只要把东西还给住持,那么委托也就算完成了,她也可以拿到剩下的酬金,然后去商场里疯狂购物。
“你拿不走他的,还不明白吗?“男人说道。
“不就是个佛头吗?你不帮忙我自己来了嗷,姐带你脱离苦海。“
“一个还不够。”贾斯汀说
“啥?你还想偷几个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吗?”男人的声音嘶吼着破裂,这把灰原吓得不轻。
“那你为什么要来妨碍我!”
话音还未落地,刚才还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男人,此刻居然以一种人类不应该做出的扭曲姿态,迅速向灰原靠近过来。
灰原下意识的格挡,但很快一股剧痛就从自己的左臂袭来。,逼得她连连后撤。
在被打晕过去之前灰原近距离观察到了贾斯汀的脸。
与前一刻钟颓废气质不一样的是,贾斯汀的脸此时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猩红色,整个人近乎癫狂。
……
灰原一瘸一拐地走出台球厅,等她醒来的时候贾斯汀已经不见,包括那个被拆开来的佛头。她吸了吸鼻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还好,那副智能眼镜还在,看起来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灰原回想起刚才台球厅里的佛头,忍不住一阵干呕。空气中弥漫着血气,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灰原的鼻腔。
这次受伤不轻,刚才男人的鞋帮子是照着面门打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cao,老娘要是破相了第一个把头给他拧下来!”灰原忍不住骂道。
灰原给住持打过去电话,但没有人接。晴子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她只好留言,希望晴子可以来自己的公寓照顾她一下,她有钥匙。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项简单的寻物委托,谁知道那个神经病会暴起伤人。
灰原踉踉跄跄地回到公寓时,晴子恰好回了她的电话,快乐小鸡的铃声很欢快,但她几乎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按下的接听按钮。
电话接通的时候,灰原正在转动门把手。
“委托进展怎么样?”
灰原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很容易。”
“嗯?”
“我他妈被打了!呜呜呜……”
电话那头的晴子愣了一下。
“他用鞋帮子打我,照脸上打的。”灰原说,带上了身后的门。“他本来可以打别的地方,非要打我鼻子,我得申报工伤补贴。”
灰原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咬牙切地吃完后还不忘从冰箱里掏出一盒酸奶。“然后我就被人打晕了,倒在地上,装死。”“
灰原看了看自己的绷带,刚刚那一下格挡让伤势又加重了不少。
“佛头拿回来了吗?“
“当然没有。“她又吃了一盒冰淇淋,她盯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冰杯,脑子里想着该用什么饮料来犒劳自己倒霉操蛋的一天。
“他把我打晕之后就把佛头带走了,也有可能是佛头带走了他。”灰原砸吧砸吧了嘴,最后还是决定用零度的无糖可乐来搭配。
“佛头带走了他?”电话那头的晴子询问。
“那玩意儿邪乎得很,只要靠近它就会产生幻觉。那个小偷说他被折磨了一个多月,说是佛头让他带走自己的,下次出勤我得记着买点风油精。”
灰原从冰箱里刮了刮底部的冰霜,再把得到的冰屑放在掌心,接着按在自己血迹斑斑的脸上。
“他认为佛像具有操控他的能力,他的行为不受控制,近乎––––癫狂的状态。”
“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但是不得不说,我在古德寺去找那个怪老头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怪像,当时我靠近了那尊被砍下了头的佛像。我总觉得古德寺那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灰原大口嗦了一口冰淇淋加可乐,这降温套餐并不能确保她明天早上不窜稀。
晴子沉默了很久,这让灰原不得不怀疑电话是否断开了连接。她在等止痛药起作用,那时候灰原的大脑就会像把疼痛感受器存放在冰箱的冰柜一样,麻木且不知痛楚。灰原倒在沙发上,她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晴子终于开口说话,她听起来依旧很谨慎平静,但语气当中多了几分凝重。灰原越来越不喜欢晴子这样了,大学时代那个夜场女王上哪儿去了?还给她!
“或许这份委托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它对你来说算不上一份好工作。”她说“如果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和你谈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况且你接触过那颗佛头,我觉得这并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甚至有可能下次就不是打晕你这么简单了。”
灰原翻下床,今天很奇怪,还没有到十点隔壁的装修师傅就停工了,这让她很开心。
“我想查清楚它,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晴子再次沉默,灰原脸上的冰屑已经融化。她找了一张湿巾纸,开始慢慢擦拭自己脸上软化的血块。
“那这个委托我和你一起完成吧,你一个人我不是很放心。”晴子说,一如刚才的冷静与果断。“这份委托是我接下来给你的,现在你遇到了麻烦,所以我得确保委托能够顺利完成。”
“就等你这句话!我怎么会放着大腿不抱呢是吧亲爱的。”
“不过,我得从你那里再好好了解整件事情。”她说“明晚,明晚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赶回来,我不在京都,你好好休息,别太劳累。”
“时间来得及的话,建议去医院检查一下再看个心理医生。”
“我没病!到时候酬金多分点给我就行。”灰原回答。
“不出意外的话,医生或许能帮你们俩找出脑子里幻觉的原因所在。”晴子随即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