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老乞丐死的如这冬雨一般极为突然,以至于苏影墨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笼着寒意的街上变得死寂 ,少女一言不发地矗立,失神地看着地上那失去温度的老乞丐,不沾雨露的裙摆微微扬起,纤尘不染的白裙于此刻更加的出挑,少女站在迷蒙的街上,便如夜色里亮着的柔光。
“叽。”
一声清脆的鸣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天上巡视的大白鸟极快地飞了下来,落到地上。她在上面看到老乞丐突然袭击少女的一幕时,心头一紧,不管不顾地俯冲而下,转瞬之间又当看到苏影墨防住了飞镖,然后那老乞丐突然就暴毙了。
“叽,叽~”
看着沉默的少女,依依还以为是她依旧沉浸在生死危机之间,旋即跳到少女肩上在她眼前挥了挥翅膀,似在说:墨墨别怕,依依会保护你的。
苏影墨收回目光,眸光黯然,对着大白鸟说道:“依依,生命真脆弱,脆弱的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不说完就没了,也不知这城里往后会死多少人......”
“叽?”依依歪着头,无法理解地叽了一声。
少女抱起大白鸟,挑着眉,道:“走,我们找师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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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晴,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沾着露水的野草被风吹得窸窸窣窣,奏着沉闷的歌谣。
屋子里,马婆婆住着剪刀狠狠地刺向洛迁,她刺得极快,在离洛迁只几步时,漆黑的眼珠变得煞白,速度更是暴涨。
洛迁没有躲避,反而一指探出,在剪刀还未触及他时,一指点在了马婆婆的眉心。
时至此刻,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马婆婆并不是人,在那瘦的只剩张皮囊的躯体里藏着一只妖兽,它操控着这副身体,扮演着马婆婆的角色。
下一刻,洛迁指尖微动,白色的光在房间里亮起,哗啦一声,马婆婆的眉心上多出了一个血肉窟窿,只是并没有流血,像是皮革破裂,泄了气一般,马婆婆的额头瞬间瘪了下去。
“你,你......”
马婆婆吃痛地捂着眉心,一丝黑气自她指尖被涂抹在破裂处,接着皮肉竟神奇地开始合拢,像是被用针线缝补般愈合,只是里面的白藏之力并没有被抹除,依旧不断破坏着血肉组织。
马婆婆吃惊地望向洛迁,问道:“你修的是什么功法,竟这般霸道?”
洛迁不语,淡淡地看着她。
得不到答案,马婆婆忍着痛意,煞白的眼珠打着圈转动,苍老的手上长出尖尖的指甲,长如一柄弯刀,她不再借用剪刀,自身的妖气弥漫而出,此刻的她已经想起来了,她从始至终就不是人,它是——妖。
“我确实不是马如花,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自我,成为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随着记忆的回归,它也终于能够驱使自己的妖力和它身为妖的天赋。
“你的原形是什么?”洛迁问道。
“马婆婆”勾着嘴角,脑袋忽然垂到了胸前,笑着说:“年轻人,何必要一究到底呢?我对你,对这座城都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守着这间屋子而已。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过来,我们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打吧。”
洛迁轻声道,他不再废话,想要窥见这城里的隐秘,马婆婆已然成为了一道重要的突破口,他并没有理由对它视而不见。
“年轻人,你不多想想,以你的实力未必能在我这讨到好,何必要与我两败俱伤?”
“马婆婆”忌惮于洛迁神秘霸道的功法,并不是很想和他过招,出言相劝,毕竟那神魂上的灼痛感,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可惜,它才开口,洛迁已是一道剑气斩了过来。
“马婆婆”暗道此人给脸不要脸,等会高低得揍他一顿,待把他打得求饶了,看他还如此硬气不?
片刻后,
“别打了,别打了,大爷,我错了。”
“别打了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马婆婆”被揍得趴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求饶。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婆婆”,洛迁这才收力,问道:“现在能好好谈谈了?”
“能能能,大爷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婆婆”委屈巴巴地地点头,乌黑的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洛迁满意地颔首,继续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是什么东西了吧?”
“我......”
洛迁见它还在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扬起手,眼看又是一道剑气要落下。
“马婆婆”登时咬牙道:“别动手,我现出原形就是。”
语罢,她抱着头,将自己的头皮从顶心一点点扒开,像是拨开塞子般,整个身躯都瘪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一张躺在地上的人皮,那人皮皱巴巴的,像是晒干了的鱼皮,干枯得没有半点水分的样子,只有中间鼓起,似藏着什么东西。
“撕拉——”
那人皮中竟钻出了一只体形细长,四肢短小,毛发蓬松棕黄的小兽,仔细一看,却是只黄鼠狼。
它习惯性地对着空气嗅了嗅,然后站了起来,对着洛迁拱了拱手。
“原来你是只黄鼠狼?”洛迁错愕道。
“吱吱吱。”
洛迁抬手给了它一拳:“说人话。”
黄鼠狼捂着脑袋上鼓起的包,抽泣了一下,道:“吱......这不是太久没做鼠,变回来之后,忘记了我还会讲人话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洛迁问。
“小七,一二三四五六的七,我自己取的。”黄鼠狼答道。
洛迁又道:“现在讲讲你为何会变成马婆婆了,她又是怎么死的,还有她孙子是怎么一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黄鼠狼小七点头如捣蒜,眼珠转了转,似在思索该从哪里讲起,片刻后才开口:“这事得从我遇到马德开始讲起,哦,马德就是马如花的孙子,不过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