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迁按照那青楼女子所说的,很快就来到了一间茅屋院子前。
院前,一扇泛着青黄的大门闭着,洛迁敲了敲门上生锈的铜环。
“砰砰。”
铜环叩出闷重的响声,大门嘎吱地抖了下,随后竟是缓缓打开了。
门没锁。
院子中的景象展现在洛迁眼前,院内一片枯黄,唯有野草疯狂生长着,它们如附骨之疽般遍布在每一个角落,断裂的晾衣架上,结着蛛网的枯井口,山石垒起的台阶上......
洛迁踩着野草,越过凄荒的院子,来到小屋前,窗上的纸糊碎的泛黄,半敞的木门晃呀晃。
屋里乱糟糟的,尘埃遍布。
洛迁粗略地环顾了一下,这屋子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一点点的生活痕迹都没有,看样子是荒弃了很久。
难道他找错地方了?
可他记得自己就是按照那青楼女子所说分毫不差地找过来,怎么会找了个荒宅?
洛迁并不是很想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但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还是推开了半掩的门。
吱呀——
老旧不堪的木门被完全打开,仿佛某种封印被解开般,从里面冒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光线在房间内变得浑浊,灰尘飘起散落,如絮状般起伏。
阴暗的房间里,摆着一张供桌,上面赫然供奉着一方灵位,只是那灵位牌倒在桌上,背面肉眼可见的有几处白色的刮痕,像是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在上面刻刻画画。
洛迁走到桌边,扶起那块灵位牌,看到上面的字后,瞳孔猛地一缩。
“你想做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怒喝,洛迁转身,那门口处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正是洛迁想要找的马婆婆。
马婆婆盯着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脸上皱巴巴,皮肤耷拉得随时要塌下来般。
洛迁问道:“你真的是马如花?”
马婆婆眼神里藏着怨毒,剪刀轻轻举起对准洛迁,阴恻恻地说:“老婆子不是马如花,还能是谁?倒是你,为什么要找到这里,为什么要打扰我孙儿的宁静?”
洛迁继续问道:“你孙子死了?可是你昨天不还在找他吗?”
马婆婆神色突然狰狞,身子颤抖着,握着剪刀的手无力地垂下,剪刀随时都能从手里掉落般,嘴里喃喃道:“我孙儿死了,他死了......他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消失这么久的,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他,现在又要来害我这个老太婆?!”
她忽的目光一厉,似认定了洛迁就是害死她孙子的凶手一般,脸上的褶皱耷拉得更厉害了。
“我要你偿命!偿命!!!”
马婆婆举着剪刀冲来,口中怒喊着要洛迁抵命,胸口急剧地起伏,半陷的眼眶里打着泪水。
“可是马如花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
洛迁叹了口气,轻轻地把那灵位抬起,只见那上面刻着七个字——先妣马如花之位。
这灵位牌居然是马婆婆的?
看着这平日里被合倒在桌上的灵位,马婆婆身形骤然一止,脸上的神色由狰狞转为难以置信,抬起的手再无力举着剪刀,那剪刀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她像是宕机了一般,眼神呆滞地看着灵位牌,半晌才说道:“马如花死了?不,不可能,我就是马如花,我明明还活着,我怎么会死了?我死了?为什么我死了?不,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马婆婆声音尖酸地说着,到最后更是坐在地上抱着头刺耳地叫了起来。
“一定是你搞的鬼,这里明明放置着我孙儿的灵位,为什么会变成我的,一定是你偷偷换了,畜生,你给我死!”
她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翻白,嘴里吐着沫,又一次地举起了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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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影墨与洛迁分开后,一个人往右走,沿着小巷一路寻找,穿过绵延的屋楼。
可惜并没有在路上碰见那老婆婆,问了几个行人,他们也摇着头,说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人。
久寻无果,苏影墨独自走在街上,兜兜转转,来到了临河的街道上。
小河弯弯而过,落光了叶子的柳枝依旧柔韧地在风中晃荡,河水清澈,河面上没有晚上满城灯火的幽色,只倒映着碧空白云,偶尔有飞鸟掠过,或是小船泊去,才会惊扰起阵阵涟漪。
苏影墨就坐在河边小憩了会,看着这条寂静的小河,手上绕着一折柳枝,小手卷着甩着。
片刻的宁静后,冬雨料峭,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光秃秃的柳树挡不住雨丝飘洒,苏影墨抬指打了个屏障后,离开了河边。
估计是找不到了老婆婆了,还是回去找师尊吧。苏影墨心想。
于是她又沿路返回,街上行人匆匆,急着避雨,长街很快变得一片冷寂。
街角处一位老人正缩坐在屋檐下躲雨,后背驼着,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苏影墨走到近处时,发现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只是个乞讨的老人,身上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看着十分可怜。
苏影墨叹了口气,往那破破烂烂的碗里丢了几个钱币。
“谢谢,谢谢......”老乞丐颤抖着干枯的双手去接,嘴里颤颤巍巍地感谢着。
就在他抬起手的刹那,衣袖里迸射出一柄几寸的飞镖,直刺少女喉间。
杀机骤现!
也就在飞镖射出的瞬间,少女道心警觉,心底危机感猛增,拂袖而挡,在身前架起一道白光屏障。
“叮——”
飞镖撞在屏障上,剧烈地交击后掉在了地上,镖上残余的高温使得周围雨滴蒸发,冒着白烟。
下一刻,覆着绯色剑气的灵剑出现在少女手上,她往后拉开一段距离,俏脸冰寒地看着那老乞丐。
“你背后之人是谁?”苏影墨冷声问道。
果然是得离人间远点,这好事可真是难做。
少女心底暗骂,定是最近不知不觉被那臭师尊给影响了,可恶,以后一定打他屁股!
老乞丐哀叹道:“姑娘不愧是修道之人,果然不是凡间之利器能解决的啊......我劝姑娘还是快逃吧,或许你有些手段,但你不知道这城里藏着的是......”
话及一半,老乞丐便口吐黑血,直挺挺地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