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黄鼠狼,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黄大仙,想要修炼成人身,就得得到当地人的承认,这便是黄鼠狼讨封。两年前,我修炼至炼神境时下山讨封,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马德。”
小七讲着讲着突然神色变得古怪,磨牙凿齿,片刻后才吐出口气,似是释怀了般,道:“我按着规矩问他:老乡,你看我长得像人吗?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
洛迁点了一下小七的脑袋,道:“快说,我不是来给你当捧哏的。”
小七幽幽道:“他说,我看你长得像个光着脚穿短裙的扎着双马尾的一米五高的小姑娘。真是气死鼠了,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规则,我成了人,但,是他所说的小姑娘模样了。那种跳起来只能打到别人膝盖的滋味,还有跑起来头发老是抽在脸上......”
“咳咳,咳咳。”洛迁轻咳一声。
小七这才跳过了这段令它鼠生蒙羞的过往,它平复心情后继续道:“马德说要对我负责,我寻思着木已成舟,而且这也是一个融入人,观察人的机会,便也同意了。马德对我还不错,平日里也好吃好喝供着,别人说他是在养小媳妇,当时我还不知道媳妇是什么,心里老甜了还......后来马德去了城主府当差,变得神神叨叨的,我问他,他只说会带着我和马如花过上好日子的。”
说到这,小七的脸上忽的浮现哀痛之色,洛迁便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只见小七道:“某天,马德神经兮兮地问我懂不懂逆转阵法,我感觉他像是掌握了某个大秘密一样,就问他什么阵法,他一开始不说,我问烦了之后才透露了两个字——复生。”
“复生?”洛迁忍不住问道。
随着修为的深厚,洛迁对于这世间的认知也多了几分,但要说做到让死人复活这种近乎不可能的事,那得是仙人的手段吧?
复生,附身?或许那大阵是用来夺舍的?
小七摩挲着下巴,很是确定地说:“是你想的那种,死而复生,马德说了这两个字后再也不肯多说了,还让我忘了他说的,后来没多久他就死了,那是一个雨天,他早晨出门后一直没回来,我便出去寻找,最后在一处山沟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马德.....那一刻,我慌乱不知所措,他的奶奶还在家里等着,他不该死的,更不该死在那荒山野岭,可是我修为浅薄,根本救不了他。临死前,他求了我一件事,要我变成他。”
不知何时,小七的脸上多了两道清浅的泪痕,它微微抽泣:“他求着我,变成他的模样,以他的身份活着。若是他死了的消息传出去,不仅马如花必死无疑,整个遥东城里的人都会遭殃。”
“没办法,我虽然不想掺和其中,但马德毕竟照料了我这么久,我还是答应了。就在我以术法变换成他的模样回去后,当天晚上便有一群修炼者闯入家中,我知道,一定是马德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他们是来灭口的。我凭着假死之法躲过一劫,而马如花重伤后以为孙子惨死就发疯了,没几天也死了。”
“那你是如何从马德变成马如花的?”洛迁疑惑问道。
说到这个,小七无奈地苦笑道:“想要变成他人不被发现谈何容易,我使得乃是我的天赋神通,可以做到言行举止一模一样,但是时间越久,陷得越深,到最后我将忘记自己的存在,彻底变成马德。而马德最在乎的就是马如花了......”
小七突然痛苦地抱着头,它想要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变成马如花的,却不知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越想脑袋里越是针扎般的疼痛。
“我,我想不起来了......我是谁?我是马如花?我是小七?我是马德?我分不清,我是真的分不清啊!!!!”
小七痛苦地干嚎着,头疼使得它不停地撞着地板,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压抑脑袋里的针扎感。
“砰——”
洛迁不得已将它打晕,收回手,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许久后,小七悠悠醒来,它望了望四周,茫然地看着地上的撞痕以及那滴落的口水,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洛迁有些吃惊,问道:“你不记得了?”
小七摇了摇头,疑惑道:“不记得了,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嗯......想不起来了。”
“嗯......”
洛迁沉吟许久,刚刚它昏睡时,洛迁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在联想到那晚的小女孩,她们只怕都是给人篡改了记忆。
想到这,他心底微微发寒。
城主府......会是那幕后之人藏匿之地吗?
“师尊!”
屋外,苏影墨推门而入,对着屋里的洛迁喊道。
洛迁点点头,神色恢复正常。
苏影墨快步走来,视线绕着屋子,然后落到了小七身上,惊讶道:“咦,小老鼠?”
“老鼠?”小七嗤笑一声,不屑道:“爷是黄大仙!”
“原来是黄鼠狼!”
苏影墨惊呼一声,小手快准狠地捏住了小七的尾巴,提了起来。
小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栽葱般挂在空中,下意识地想要使用祖传本领,但想着用了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而它又逃不掉,生生止住了。
“走,回酒楼。”洛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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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书房中,中年男子正伏案提笔,他的脸上留着拉碴的胡渣,看样子有几天未曾打理了,事实上,他也无心打理自身。
临摹完字画后,中年男子放下狼毫笔,目光投向房间的阴影。
“那两人如何了?”
很快,只有一人的房间里响起了第二道声音。
“已经派人试探了,那少女修为大概在紫府境,战力不俗,刺杀失败后我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至于那名男子,据说是那少女的师父,想来境界更高,我们只敢隔着很远监视,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中年男子拿起字画挂回了墙上,转身道:“继续监视就是,记得不要再打草惊蛇了。”
“是。”
屋内,再度沉寂了下来。
许久后,门窗外有人影飘过。
“老爷,夫人说要您去她那吃饭。”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