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了船舫,上去坐坐吧。”周浅道。
“可想去?”裴既问姜姒。
姜姒感觉如芒在背,很想和裴既撇清关系,未来夫人张了口,裴既居然问她意见,真是……好没眼力劲。
三人都在看她,姜姒机械地点头,四人一起上了一艘中型船,谢涯有事拉裴既去单独说,这头只留姜姒和周浅二人。
“不必拘谨,坐。”周浅招呼姜姒坐下,亲自给她斟了茶。
“多谢。”姜姒道谢,端起茶抿了一口,抬眸发现周浅在好奇地打量她,被发现周浅也不避,大大方方迎上姜姒的视线。
“我与裴大哥相识多年,今日头一回见你,能与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周浅问。
果然,裴既的举动还是招来了未来妻子的在意,开始打探起来了,但她和裴既的过往,一点也不好说。
姜姒抿着唇,脑子想过一遍,言简意赅:“那日风把我的面纱吹跑,被侯爷抓住了,因此结识。”
“还是老天帮的忙。”周浅轻声,又兀自低喃:“怎的我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呢。”
声音很低,姜姒听不清楚,不过能听出语气是惋惜的,姜姒不知该说什么,就垂着眸。
周浅指尖在腰间的玉佩轻轻摩挲了两下,又对姜姒说了话:“那你们怎的走到了一起?是裴大哥他对你起了意?”
姜姒……
战术性沉默
周浅却是轻笑了一下:“肯定是了,若不是有意,怎会带你在身边呢,你生的如此绝色,我若是男子,见了你只怕也要动心了。”
“与郡主相比,我不过蒲柳之姿。”姜姒道。
“何必谦虚,若你是蒲柳之姿,天下便没有绝色了。”周浅道。
“郡主过誉。”姜姒声音有点干,毕竟……本来也不熟,而且她们的关系,一个是外室,一个是未来的主母,她听着她的夸赞,觉得哪里怪怪的。
……
“已经安排了。”谢涯看着眼前的江水,眼波无澜。
裴既眼里同样没什么异色,一开始的失望过去,剩下的就应该为自己筹谋了。
“嗯。”裴既应声。
“你到底……”谢涯止住,“你现在不记得了,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未雨绸缪的好,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年纪越大,脑子也真是不中用了。”
这话是大不敬,但唯有在裴既面前谢涯才敢说,毕竟更大逆不道的事,他们都已经在做了。
谢涯很明白,一旦裴家倒了,接下来就是谢家,谢家世代为将,满门忠烈,但谢家的忠是愚忠,而他不是,他选择上裴既这条船。
谢家三百二十七口,不能全压在高位者的信任上,便是裴既这位战功赫赫的镇北侯老皇帝都动了心思,还能指望他什么?
指望他如今的老眼昏花,脑子有坑?
他以为战事结束裴既这把弓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如今的和平是因什么得来的老皇帝怕是提前放进棺材里长眠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卷草席,他想长命百岁。
……
“倒是有趣。”这头,周浅好像和姜姒聊的开心,一开始她问的姜姒和裴既的事,但到后头,周浅干脆连提也没提过裴既。
周浅说她没出过京城,要姜姒给她讲讲外地的事,坐着也是坐着,姜姒就给她讲了一些管城特有的习俗。
“管城离夏州不远,你可去过那里?”周浅问。
管城地理位置靠西,隔壁的夏州已是边境,夏州再过去便是荒漠,战争结束一年后,姜姒曾去一睹过沙漠的风采。
“去过一次。”姜姒道。
“那里……怎么样?”
“边境,无论是生活还是环境都是不太好的,那里靠近沙漠,水很宝贵。
就靠一条带有泥沙的河流供水,那里的人都是每天去挑了浑浊的水回来静置,等水里的泥沙沉下去水清了才会拿来用,缺水,几乎种什么收成都不好,日子很艰苦。”
姜姒没有想到,周浅听了之后眼眶红了,她有些无措,早知周浅连这些话都听不得,她就不说了。
“郡主,你还好吗?”姜姒关心地问。
周浅略微摇头:“让你见笑,只是我有位故人在那,听得你说那里条件艰苦,有些心疼,他啊,最爱干净了,不知在那样的地方,每日是怎么过的。”
“原来如此。”姜姒心想那人应该是周浅非常在意的人,不然触动也不会如此之大。
“你在夏州,可有听说过一位姓齐的将军?”周浅问。
很巧,姜姒还真挺听说过,她点头。
周浅激动地握住了姜姒的手:“你能和我说说吗?”
“我到夏州城的时候,城里的百姓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位齐姓将军,夸他骁勇善战,惩恶除渣,爱护百姓……”
……
“在说什么?”裴既和谢涯回来,问道。
“在说夏州。”裴既和谢涯同时蹙眉,周浅站了起来,对谢涯道:“谢肃禾,你跟我来一趟。”
周浅说罢也不管谢涯有没有答应,先走了,谢涯有些忐忑: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提起夏州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那里去了,刚好我去过那里。”
“什么。”谢涯顿时一副天塌的模样,他看姜姒,声音都是抖的:“那你和她说了什么?”
不明所以的姜姒如实回答。
谢涯要哭出来了,他毫无形象顿在地上,手抱头,求助地看向裴既,“我觉得你得跟我去。”
裴既拿过姜姒面前的茶喝,极力想撇干净的态度:“她叫的是你。”
“云谦,她知道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和她说。而且你也知道,凭啥叫我不叫你啊。”
“我不记得很多事了。”所以叫你才是理所当然。
得,还真是非他不可,“一刻钟内我们没回来,你们就得过去找我们,”过去前,谢涯丢下这话。
等谢涯看不见人,裴既才看向姜姒:“姩姩去夏州做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前年去的,去看大漠。”姜姒回答。
周浅那处好像传来了争吵声,姜姒不由看过去:“我是闯祸了?”
“也不算,你又不知道,谁又知道那么巧,她问,而你刚好知道。”裴既叹口气,又摸摸姜姒的头:“别往往心里去,只能说是天意。”
“我能知道怎么回事吗?”姜姒小心翼翼地问,无形中犯了不知道的错误,有些令人难受。
这件事只能隐瞒周浅,对别人并不是不能说,裴既张了口。